“”
虞小文今天累得大脑麻痹了,好像刚刚才有些复苏,反应到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他手指攥了攥裤缝,回头看了眼市局大门。
然后他转回来,脸上染上一抹红晕。他小声对受害者嘱咐道:“你等我一下。”
虞小文跑回警局。他走到办公室里去,到墙角的伞架取了一把伞,两秒后,他又拿起一把。回头跟陈子寒说:“组长,我出去下,马上回来。”
陈子寒对他摆了下头:“别回来了,回家睡觉吧。你都几天没回家了。”
“那我走了啊。”
他又到更衣室打开自己的柜子,对着柜门上的小镜子审视自己,理了理头发,取了药膏和创可贴。
他再次走回到门口,看到受害者仍然保持着眺望的姿势看着这边。虞小文有种错觉,这人好像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头都没有动过似的。
这种妄想令虞小文手臂微微温热起来,让他压抑的情绪也再次有所好转。他撑起伞,很快跑过去。他先把自己的伞遮蔽到两人头上。
“吕医生,我觉得你以后可能真的会生出小狗来。”他声音里带着笑意逗受害者。
受害者皱了下眉:“那天我说的所有话你都忘掉。”
“哎呦。哪天?你该不会把和长官说的话按天都记下来了吧?”
“”受害者嘴巴变成了一条直线。
虞小文伸手把另一把伞递给对方,受害者接过伞,立刻划清界限似的后退一步,撑开了伞。
他又取出药膏和创可贴,受害者就低头看。
虞小文:“我常用的药,你看着太惨了。先送你了。”
他在伞的阴影下抬着头,再次观察受害者的伤。
“这特么让人给打的你是个搞实验的医生,又不用上战场。他们就不能放点水算了?”
受害者扛着伞,没说话。
虞小文打开一个创可贴,递给对方:“先把嘴角的伤口贴上。瘀伤药你自己拿回去,睡前涂。”
受害者接过创可贴,贴在嘴角。虞小文帮对方把创口边缘贴正一些,按紧。接着他把剩下的药递给对方,对方反应过来后准备拿时,虞小文却把药收回来。
这回倒真不是在故意逗受害者玩,而是因为自己刚说了吕空昀是医生,才突然反应过来,生科院的大主任,那肯定有比自己好一万倍的药。自己有点多余。
“你还是用自己的药吧。吕医生。”他说。
“我一会儿要直接回训练场。谢谢长官。”受害者说,然后从虞小文手里拿走了药膏。
对方不愧是医生,指尖的精确度很高,在黑暗中仍然准确抓取,没有碰到虞小文的掌心一点。
虞小文笑意更深:“你还是易感期时更可爱一点。”
受害者:“不要再提那件事。”
“要不我们俩,咳去香芒公园吧?”虞小文收回手,“那里有个池塘,适合我们去。”
“贾中校,你们宿舍怎么就剩俩人呢?”宿舍管理员军官似乎不知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因此查寝时问道。
陆仁贾不想第一百次告诉对方自己姓陆了。只立正回答了他:“他俩打架,一个进医院了一个送他去了。”
管理员震惊:“丁开不要命了?谁都敢打。”
“是反过来。被打。”陆仁贾回答。
“”管理员出去了。
过会他又踏进半步问:“那今晚还回来吗?不回来需要报备。”
接着他小声提示道:“今晚军部有上级领导下来,突击检查面试和测验,很重要。做好准备。记得通知吕上校。”
“行,我告诉他。”
陆仁贾回身,看了眼对床正目不转睛地看手机照片的骨科疯子。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了解,那个疯子在看他的哥哥老婆照片的时候,会封闭所有其他对世界的感知,进入到老僧入定的状态里去。即使同屋另外三个人一起在他对面胡搞他都不会抬头看一眼的。
“代岚山。”于是陆仁贾叫他大名。
对方这才抬起头来看他。
“丁开肯定回不来了,你给吕空昀打个电话问问。”
代岚山:“为什么我打。”
陆仁贾一顿:“你怎么就不能打?”
代岚山:“我跟他又不熟。你不是跟他很熟吗?天天前后马屁的样子。这种机会不该抓住么。”
陆仁贾忍住火气,说道:“我夫人,有一个准许我通话的Alpha名单,吕空昀不在名单之内,需要报备。你方便就赶紧打了少废话。”
代岚山表情疑惑了一下,然后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陆仁贾应该是有“犯错”被逮到,所以现在被家属严加管制了。
他挑着嘴角轻蔑地哼了声。
陆仁贾感到恼火,这段时间一直忍受着这疯子的变态腻歪行径,现在自己居然还被这种人哼哼。他说道:“你哼屁啊你?呵呵,你倒是想让老婆管你呢,可你老婆巴不得你出轨吧?好能离他远点。天天让你这疯子视奸谁受得了。要不我先给你哥打电话?”
代岚山:“”
他下床,掰掰手指头。
A208宿舍今晚空了。没人赶上上级临检面试。
自然也没人给吕空昀打电话通知此事。
警局后头是有个公园。门口人挺多,吃完饭出来遛弯遛狗溜孩子的都挺多。但往里走走人就开始少了。走到虞小文提到的那个池塘,就基本没人影了。
“以前会有情侣在这里幽会。”他应景地压低声音,给受害者解释道,“三个月以前这里发生了qing杀案,所以人气变差了,晚上根本不会有人来。”
受害者:“。”
虞小文又指指石台阶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发布指令:“去那边。”
踏过滑腻的石阶,俩人在凉亭里坐下了。中间隔着一个人的社交距离。
这里的草丛中加设了照明小地灯,白中带绿,从下往上打着恍惚的巨型草影。池塘一片死寂,只能听见雨落在植物上的微弱动静,还有偶尔从不知哪里发出的奇怪的动物叫声,或微弱,或凄厉。
景致很不错很不错,空气清新,花草幽静。只有我们俩。
只有我们俩。
导致这两个根本就应该没交集、没话题人,之间那种无话可说被明目张胆抛在地面上,无法忽视地被摊得很大。
受害者转头看他:“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谁盯你了,只是看不见你。”虞小文立刻收回在长凳上不断爬动的手指,把手环扯出弹响。
“”
“”
“”
虞小文:“那,那个案子,是我办的。你想听听吗。”
受害者:“你说这里三个月前的qing杀案?”
虞小文:“或者你想直接说赌局的答案那你就说也行。”
过了会儿,受害者说:“你讲吧。”
虞小文在黑暗中轻轻松了口气。他清了下嗓子,神秘说道:“这案子还有点离奇的。那个时候徐杰刚来做我的实习警员”
“那个Alpha的配偶是个Beta,但后来又遇到了天命Omega。出事当天,原配Beta打电话说约他出来谈,结果就是把他推到池塘里后来警察查到Beta家时,发现他早就自己shaotan死了几天了。”远处有女性说话的声音,只是由于安静而显得清晰,“所以,是原配死了以后带走了负心人。就在这儿。”
“你别说了。”另一个男性的声音在颤抖,“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如果你有了小三我死也要把你带走。”女人说,“我要你当着厉鬼的面,承诺对我忠诚。即使我们信息素不匹配,你也永远只爱我。”
“你这个神经病!正常人怎么会带男朋友来这种晦气鬼地方约会!你神经病!没有小三我也要跟你分手!”男人声音很大却很虚,脚步声也很快跑远了。
女人慌忙追上去:“亲爱的”
恢复了安静。
甚至更安静了。
“”过了会儿,虞小文挠挠脸,有些尴尬地哼了声:“没有什么鬼。其实是O把人A杀了,因为发现他摇摆不定,标记了自己,却也根本没打算跟配偶Beta分手。死者的通话是伪造的,因为O并不知道Beta已经死去几天了。就这样。感情悲剧但晦气算不到池塘头上吧。”
这里的草丛中加设了照明小地灯,白中带绿,从下往上打着恍惚的巨型草影。池塘一片死寂,只能听见雨落在植物上的微弱动静,还有偶尔从不知哪里发出的奇怪的动物叫声,或微弱,或更微弱。
虞小文觉得警察不适合谈恋爱。
虞小文:“我们还是走吧。”
受害者:“这情杀案是很典型的ABO关系案例。”
虞小文:“嗯?”
过了会儿,受害者说:“也许Alpha一开始的确希望与投缘的Beta谈感情,但身体最终还是想要标记自己的所有物。其实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挑战Alpha的天性。因为感情也许会变,但动物性本能永远不会变。”
“有道理。这句我要记下来。”虞小文赞同,“吕医生说话永远都这么理智。我但凡有你一半就好了。”
“你是你,我是我。”受害者说,“你没必要像我。”
“那我就可以开解我的朋友。”虞小文说,“我有一朋友,他虽然是O,但身体有些问题所以不能被标记。他这种情况怎么办啊?”
受害者想了下,回答:“可以去查查是天生还是疾病,是否可以治愈。如果不治疗,他确实很难找到在动物性上接纳他的忠实伴侣。因为Alpha无法标记他,Beta无法在他发情的时候安抚他。对双方来说都是困难模式。”
虞小文语气轻松道:“他是天生的。是因为生殖腔问题伴生的腺体问题,无法治愈。”
“”受害者转头,似乎在看向他的方向,只是眼神意味不清。
虞小文:“我觉得我这朋友真倒霉,你看人Beta标记不了,但也不会对着别的Alpha发情。这O他标记不了,就永远都会对任何Alpha的信息素发情。你说得对,A和B都不会要他,简直就是生态底层。”
虞小文局外人一般摊手,叹气:“味道也难闻,不如没有。哎,可他比一般全乎人还能妄想呢。”
过了会儿,受害者问道:“是吗。他想要什么?”
虞小文想了想,笑着回答:“我怎么会知道。我和他又没那么熟。”
“大概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虞小文说。
沉默。
直到月亮出来了。
受害者嘱咐虞小文:“告诉你朋友不要随意尝试腺体手术,现在技术还不成熟,不良后果远超想象。”
虞小文晃着小腿和脚尖,搅动受害者身边洒落的月光:“放心吧。他不会的。他不在乎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