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洁都不知道该希望他们是人还是鬼，
如果是人，她和这个年轻天师恐怕不太能对付，
如果是鬼，这么多鬼，
这个天师能不能扛得住啊。
她不敢提鬼字，
怕激怒了他们，心里也在恐慌，
这么多，季南星一个人能不能对付过来，林林的尸骨还没挖出来，杀害她的凶手还没找到，她不怕死，但也不想就这么死了。
季南星：“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刚刚那样你都没害怕。”
乔文洁小声道：“这又不一样，
我不怕林林，
他们又不是林林。”
季南星让乔文洁站到一旁，
双手一合，快速掐出手诀。
悬浮在半空的符纸立即被激发得相连成大阵，符威外散，那些生前死后都没能从这里逃脱的阴魂察觉到危险立刻躁动了起来。
季南星一抬手，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不知何时被摆在地上的香烛无火自燃，烟气飘散，顷刻间便将那些躁动的阴魂安抚住了。
季南星：“我知道大家惨死在这里满心怨恨不甘，这个村子的人不管怎么死都是他们罪有应得，但是现在他们活着更重要。”
正在吸食香火的阴魂们听到这话一个个抬起头，死死盯着说话的人。
阴魂中唯一一个看起来神志清醒没有被香烛吸引走的阴魂走了出来，声音嘶哑干涩着开口：“为什么，因为死人没有活人重要吗？”
乔文洁猛地抬头：“林林？”
哪怕声音变了，她还是第一时间听出这就是林梓琪的声音。
林梓琪走到符光下，面容虽然没有死前那么可怖，但死白到泛青的肤色，因为浓重的怨气和煞气整个魂魄都被笼罩在一层黑雾中，看着简直比厉鬼还厉鬼。
可乔文洁丝毫没害怕，她第一时间还想朝她跑过去。
季南星一把将人拉住，看向林梓琪：“生人死魂没有谁更重要，留着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有用，这个村子应该不只是拐卖这么简单，它背后定然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拐卖恐怕只是其中一部分，如果他们死了，那线索就断了，真正的罪恶也就逃脱了。”
林梓琪：“只要在今晚杀了他们，这个村子就再也不能将我们困住，与其等着你们阳间的警察不作为，我们自己报仇更容易。”
季南星没有动作，心念一起，几张符纸从他身上飞出，环绕在四周，符纸上闪动着雷光，能克万邪的雷力还没被激发出来，只是微微泄露着气息，就将好些靠的比较近的阴魂逼退躲避。
看到她们的反应，季南星才开口：“不是人死了就能为所欲为的，今晚我可以不拦着你们杀了他们，但是我不能让你们走出这个村子，你们心中有怨有恨想要报仇，这是应当，但身为天师，我也有我的职责和使命。”
一旦让这些屠了村的厉鬼离开这里，那事情才会变得不可控。
季南星：“我跟你们保证，这个村子不会有一个人活着，把他们交给我们处理，让所有的罪恶公布在阳光下，让所有的罪犯受到他们该有的审判，让世人以此为戒，也让你们的亲人得以安心，他们一直在寻找，一直在等你们回家，等了太久了，他们也需要一个交代。”
乔文洁往前了两步：“林林。”
林梓琪看着乔文洁，神色有些复杂。
十年过去了，乔文洁成熟了许多，不再是梳着马尾的小女孩了，她原本以为对方会恐惧，会害怕，她清楚知道人鬼有别，但没想到她来了，她竟然真的来了。
季南星：“我会以你们的怨气为状，替你们诉冤，所有与此间沾染过因果的人都会偿还该有的代价，你们去了地府也尽可陈诉冤情，这个村子的人很快就会下去，到时候你们会亲眼看着他们被清算惩戒。”
林梓琪：“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季南星朝她笑了笑：“你们只能选择相信。”
看着漂浮在他旁边的符纸，林梓琪：“……”
谈判哪有这样谈的，这不明摆着威胁恐吓吗。
她们生前都只是一些普通人，别说什么天师了，有的人连佛寺道观都没去过，死后又一直被困在这里，只能顺着本能吞噬怨气煞气来强大自己。
外面是个什么样，有多少能抓鬼的天师，人死后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她们一概不知。
这个天师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多可怕的符箓和可怕的本事，外面是不是有更多比他厉害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梓琪就忍不住开始权衡利弊了。
她身后的阴魂都是惨死在这个村子里的可怜女人，她们除了被仇恨支撑着，更多的则是想要回家的执念。
如果外面的世界并无阴魂的容身之处，也许现在借着这些人尚存的怜悯谈一个有利于她们的处理方式才是最对的。
林梓琪自己心里也清楚，她们被恨意支撑着，她们不觉得她们报仇有错，但活人的世界跟死人的世界终究不一样。
在今晚他们来之前，她们都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约束着阴魂的天师，她一直以为那些只是骗人的封建迷信，就算自己死后成了鬼，那也是死后的世界，活着的人再也约束不到她们了。
没想到世上真的有抓鬼的天师，电视剧竟然不全都是杜撰编造的。
随着她的沉默，符纸上闪动的雷力似乎更活跃了，就算林梓琪浑身笼罩着鬼气隔绝了一些符箓的威力，她依然有些不好受。
对方的态度很明显，合作就一切好商量，不合作就直接动手。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阴魂，她们有的生前就认识了，有的死后才认识，都是被拐到这里的可怜女人。
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是恶魔，几乎家家户户都靠着拐来的女人发财，有人将她们困在这里生孩子，生的女孩子会被带走，生的男孩子会留下，有的生的多了，会挑选一个身体最好长得也最好的留下，其他的都带走。
她们不知道那些被带走的孩子送去了哪里，很多人直到死都没见过自己的孩子。
还有的人会被带离开这里，生着离开，死着回来，尸体会被拖去后山掩埋，有的死后魂魄力量不足，慢慢消散了，有的恨意冲天，跟她一样逐渐恢复神志，她这才知道，那些被带出去的女人都是死在手术台上的。
尸体被送回后也不完整，不是少了心脏就是少了肾脏，有的整个被掏空，腹腔只剩一层皮。
这让她们怎么不恨，怎么甘心。
害怕季南星真的会动手，乔文洁趁他不注意朝着林梓琪的所在跑了过去：“林林！林林你别冲动你别做傻事，我听说阴魂杀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有人能帮我们报仇，我们何必自己动手，阴间应该有阴差，你要是杀人了被阴差抓走了，我要上哪儿去找你，我们不能活着做姐妹，以后做个鬼姐妹也行啊，天师说现在出生率低，下面都在排队等投胎，我们说不定还能有几十上百年的时间做个鬼姐妹。”
看着真的打算跟她走的乔文洁，林梓琪笑了，还像以前那样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舍得带你走，我只是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乔文洁哭着道：“你是，你一直都是！”
林梓琪：“我知道，在你明知道我已经死了是个鬼，你还朝我跑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乔乔，好好活着，代替我的那一份。”
乔文洁急切摇头：“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托梦让我来，不是想要我跟你一起走吗？”
林梓琪叹了口气：“就是不想，才会托梦让你来。”
乔文洁满脸茫然，看着林梓琪充满了不解：“什么意思？”
一旁的季南星道：“意思是她想让你活着，她知道你想死，她感受到了，所以托梦让你来。”
这是季南星第一眼看到乔文洁的时候就从她的面相上看出来的，乔文洁的脸上有丧气，却没有死气，就算这次他没有跟着来，乔文洁也不会死，林梓琪用那样的梦让她过来，从来不是为了要她死。
反而是乔文洁自己没有放过自己，她一直觉得林梓琪的失踪是因为她，她放不开也放不下这件事，还要强撑着不断寻找，为林梓琪照顾她父母。
人长期压抑着自己没有一个抒发渠道是会坏掉的，乔文洁看着一切都好，正常的生活工作，结交新的同事朋友，但她始终没有走出来。
她自身的能量一直很低，慢慢的让林梓琪成了她的执念，而巧的是林梓琪的执念也是她，于是两人相隔这么远，在林梓琪自己都走不出这山村的时候，因为这份执念的牵挂，两人有了交联。
所以一做那诡异的梦，即便知道这种梦是有去无回，她也来了，还是做好了准备交代完所有后事来的，从最初她就目标明确，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乔文洁怔怔看着林梓琪：“那天晚上，我做的那个梦，是梦，还是你……”
这话说的有点没头没尾，但林梓琪听懂了，她疼爱地看着乔文洁：“是我。”
乔文洁扑过去将林梓琪紧紧抱住大哭：“为什么啊，呜呜呜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如果你没有拦着我，我是不是早就能跟你见面了？”
她曾经吞药过，吞了一整瓶，那天晚上她写好了遗书，吞好了药躺在床上，很难受，那些药物在胃里反应的很难受，随着药效的发挥，整个人也浑浑噩噩头昏脑涨。
在最难受最窒息的时候她看到了林梓琪，这是林梓琪失踪后她第一次梦到她，她以为这是个梦，梦里她抱着林梓琪哭了很久很久，问她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梦里的林梓琪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朝她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让她醒了过来，趴在床边将吞进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
她以为那是梦，她以为她会把药吐出来是因为现在那些安眠药的防御成分。
原来不是梦，原来林林那么早就救过她一次。
季南星没有打扰两姐妹，只安静站在一旁，生人的执念和牵挂有时候会让阴魂走入疯魔，同样的也会让陷入疯魔的阴魂清醒过来。
这个村子里的阴魂就属林梓琪执念最强，怨气最重，其他很多阴魂甚至是受到她的影响才会逐渐清醒慢慢恢复了神志。
季南星灵眼一扫，就能将那些阴魂身上的气看出个几分，包括她们生前的一些片段。
那些人或多或少在被折磨关押的时候，心里生出过认命的想法，逃不出的恶魔村，落在身上疯狂的毒打，时间久了，有些人想着他们不就是想要生孩子吗，她生就是，她不跑了，她老老实实待着，只要别打她就好。
只有林梓琪，从头到尾没有过片刻认命的念头，她最强的执念就是逃出去，她心里记挂着家人，记挂着朋友，她知道她一旦认命就真的再也没有希望了，甚至在她被生生打死的那一瞬间，她也没有认命过，强烈的恨意让她死后魂魄怨气深重。
但又因为那一把镇压在她尸体上的剪刀，让她就算死后魂魄是清醒的，也没办法做什么，甚至近不得杀害她的那两个恶魔的身。
直到这个村子里的人年纪越来越大，气势渐弱，而他们残害的生灵太多，他们对待那些被杀死的动物不像对待人那样小心谨慎，总有那么几只死后魂魄不散。
日积月累的往他们身上咬一口挠一爪子，消耗掉了他们的阳气，这才让林梓琪有了机会暂时得了自由。
让这样的阴魂放下仇恨是不可能的，任谁死得这样惨烈，都不可能放得下，现在就希望乔文洁能够说服林梓琪跟他们配合，仇要报，魂也要渡。
守在河岸对面的人交集等待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难耐，宵野都把管理局的电话催出火星子了，那些家伙真的是，需要他们的时候，要么不在，要么就在来的路上，永远不在现场。
张沅小声跟一旁的姚擎确认：“村里目前还有多少人？”
姚擎：“得不到具体数据，这边跟下面的小镇有点距离，加上他们封闭太久了，对政府的帮扶态度很不友好，慢慢的就被放弃了。”
张沅：“被放弃？”
姚擎点头：“只要他们不麻烦政府，政府这边也不怎么插手他们村子里的事，我之前调查到的信息就是这样，他们偶尔会从村子里出来买一点生活用品然后再回去，村里的年轻人出去了不少，就剩一些老人，每年过年的时候会派人上去查看一下统计一下人数，最近一次统计人数，村里还剩十六家，有七十七人。”
张沅：“七十七人，如果他们都涉及到了拐卖，会全部被判死刑吗？”
尽管很希望能这么判，但姚擎却没办法直接给出肯定的答案：“不一定，具体要看犯事的情节。”
像这种整个村子集体犯案的事件他们以前也处理过，最后死刑的也只是一些头目，其他的参与者刑期不等，全村七十七人判死刑，这种事还真没有发生过。
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山林，张沅忍不住道：“那些惨死在里面的受害者，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如果因为人多就变成’法不责众‘，因为人多就只能推出几个典型，其他的另判，那些因此死去的人呢，就算有些人没有杀过人，但他们联合聚众起来将可怜无辜的人困死了生路，他们跟拿着屠刀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张沅惆怅着现实的时候，宵野道：“不会的，闹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如果最后会变成’法不责众‘，那一开始他家闹闹就不会强硬插手这种事，他的小天师可不是一味追求超度阴魂让他们去投胎的天师。
就在众人数着秒等待的时候，看到上空突然爆发出一股光亮，像烟火一样炸开，宵野一下站了起来：“给信号了！”
他刚站起来，那些训练有素的兵立刻上船，速度极快地朝着对岸驶去。
原本以为上去后怎么都要有一番火拼争斗，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临山的村子里有猎枪，而且根据他们预估推测，这个村子里肯定有猎枪，这也是之前他们没敢冒然行动的原因。
结果一上去，四周静悄悄的，正当他们准备潜进村子查看情况的时候，季南星慢悠悠走了过来：“那些村民都昏死在各家屋里，你们先把人捆绑起来，再来几个人帮忙挖坑。”
宵野快步朝着季南星跑了过去：“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季南星摇头：“没有，事情比预计的好解决，我已经跟那些阴魂谈好了，剩下的按程序走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宵野这才放下心，然后找了把铁锹，跟着他去挖坑了。
乔文洁已经站在了坑边，这下面埋葬的是林梓琪。
众人帮忙挖坑的时候，季南星在一旁开始摆香烛符纸，坑很深，又过了这么多年，一些杂草都扎根了进去。
好在来的都是一些有力气的人，没过多久就将埋尸的深坑给挖开了。
就在他们准备掀开草席的时候，季南星喊了停：“剩下的乔小姐来吧，你下去将那把剪刀抽出来就行了。”
如果是别人，只会被林梓琪尸体上的怨煞之气冲撞到，如果是乔文洁就不会，就当是乔文洁来为她的姐妹送上最后一程吧。
乔文洁一点都不怕，跳下坑掀开已经破烂的遮盖物，一具完整的白骨出现在众人眼前，白骨靠近心脏方向的胸侧上插着一把剪刀，就是这把剪刀，将林梓琪的魂魄镇压了这么多年。
乔文洁满眼心疼地看着坑底的尸骨：“林林，你是不是很疼？别怕，很快就不疼了，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
乔文洁说着双手握住剪刀，尸骨上缠绕的煞气在她触碰上去的瞬间就退散开了，乔文洁猛地一个用力往外一拔，锈迹斑斑的剪刀从林梓琪的尸骨里被拔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季南星摆放的符纸瞬间烧了起来，整个山林开始刮起剧烈的阴风，一道道鬼影再次出现在山林中。
季南星将手串抛掷半空，一个个字符以灵光凝结而出，一道道看不见的黑气从地底翻腾上升，山林被凛冽的风吹得飒飒作响，无数兽灵哀鸣。
季南星站在阵光当中不断变换着手诀，望向哀鸣的山林慢声道：“赦山第十七代弟子季南星，偶然得知此间之冤，今以冤为诉以怨为纸，敬天告地，以气化煞，以山灵为媒，惩恶扬善，以愿因果得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山林里的风整个安静了下来，围在尸骨深坑旁边的人惊讶这番变化，他们听闻过不少稀奇的事，但从未真正见过，这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
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下，阴魂身上翻腾的怨气像是得到了某种慰藉一般，正在一点点往外飘散，与地底生起的一缕缕黑气慢慢融为一体。
季南星看向一旁盯着自己尸骨的林梓琪：“我承诺你的一定会办到，那些人将会受到法律的审判，除此之外他们所有做过的恶都会付出代价，稍后我将你们全都收进金铃里送去管理局，你们可以跟自己的家人见上最后一面，等到所有人落网，有了让你们满意的结果，到时候再将你们超度送走。”
季南星垂下眼，看着坑里的白骨：“生前没能等到生机，如今总要让你们走的心甘情愿。”
能够再见一次家人，这才是对她们最具诱惑力的，她们最大的执念就是离开这里回到家人的身边。
再次得到了天师的保证，林梓琪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着哭红了眼的闺蜜，又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阴魂，林梓琪看向季南星：“谢谢。”
正义来迟了，但还是谢谢它来了。
姚擎紧急从队里调派人手，将整个村子的人趁着他们昏迷无法反抗都看守了起来，还将整个村子搜了一遍，他们原以为最多不过几把土猎枪，没想到最后搜出来的竟然还是一些新型号的枪，这一下整个事情的性质又升级了。
管理局的人也赶到了，看到一场灾劫竟然就这样化解了，也是大松一口气。
暮春还道：“我都跟上面申请，做好随时撤离镇民的准备了，还是你有办法。”
这种大事件要往上打的报告太多了，所以紧赶慢赶的也是生死时速一般飞奔过来的，还好季南星这边顶住了，这要没顶住，这怨气一往外扩散，再跑掉一两个这种怨气冲天的鬼，管理局又要头大了。
季南星摇了摇头：“不是我有办法，是她们要的只是一场公平报应，而不是乱世泄恨。”
她们只想报复仇人，而不是报复世人。
很快有队员过来道：“还需要调人过来，目前找到的尸坑有十二处，里面甚至有好几具尸骨合埋，我们这边人手不够，可能需要联系法医部那边。”
张沅早就穿上防护服去帮忙了，这村子犯的事不小，隐藏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林梓琪挣脱了压制带着惨死在这里的阴魂集中力量一起动手，将村子里的人全都迷晕控制住了，这种恶魔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曝光。
尸骨太多了，关键不只是人骨，还有一些兽骨，乱七八糟葬在一处，这些都是要仔细清理的，根据推测，现在挖出来的这些可能只是一小部分，还有更多藏在山林里面，工程量之大，这些村民所行之恶，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于是跟着管理局干了几天活的张沅发现，来清理尸骨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好些个他学校里的学长学姐。
这些学生可能没办法十分有经验的处理这种事，但清理白骨以及分辨人骨兽骨这些还是没问题的，这种事对学生来说，是步入社会之前最好的积攒经验机会，对于他们这种用人单位来说，这些学生则是免费劳动力，顶多包餐了。
学生们还能拿到学分，以后履历档案上也能增添一笔，没有导师的关系，这种事想来都没机会来。
有人好奇张沅这个还没跟导师的小学弟是怎么有机会来参与这种事，张沅笑了笑：“没有厉害的导师，但我有厉害的朋友。”
他那一个朋友，可以顶一堆厉害导师的资源了，这次事情很大，涉及的方方面面很多，他们哪怕只是埋头在山里清理尸骨，也能感受到外界的动荡，有了这次的经验和履历，以后不管去哪个用人单位他都有优势。
难怪之前玩笑似的说过几次让季南星有机会带着他见见世面季南星都没带过，但这次却带他来了，这次的机会才是可遇不可求。
这次的事情影响相当大，一个成熟的产业链，背后所涉及到的人数之多，有钱的富商甚至高官都不少，拐卖，器官贩卖，借着山林优势顺带着的一些野味甚至都只能算是零头小利。
这世上有光明就有黑暗，哪怕光明升起，同样也有照亮不到的角落。
事情一出，好些消息灵通的直接舍车保帅，越是干这行的，越是会隐藏身份，断掉一些关系网，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只要小心些，依旧能高枕无忧。
可惜如果只是正常的案子，还真能让一些人继续躲在背后寻机重来，但这次的案子不一样，那天季南星借山灵之势上告天听，可不只是为了安抚那些阴魂。
管理局的职责是处理阴魂，破案抓捕是警方的事，管理局没有插手，但也听说警方那边受到了一些阻挠，没办法，有的人势力挺大，就连那些抓捕到的村民都不一定能全部判死刑。
只有几个重点犯事的，像是杀了林梓琪的母子，他们作为跟外界联系的渠道，好多事都是经过他们的手，这次妥妥死刑。
一直老实待在管理局的阴魂得知这样的结果，怨气越发加重了，给她们送香烛的程鸢见状只笑了笑：“放心吧，小南星耗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局。”
以林梓琪为首的阴魂们重新冷静了下来，打算再等等看。
很快程鸢说的话就应验了，从那些村民开始，他们身上慢慢长出痒到骨头里的脓包，又疼又痒得让人恨不得一头撞死，但怕死又是人的本能，身上的情况稍微缓解了一些就又不敢死了，哭着想要求医。
可惜他们身上的脓包不是普通的怨脓，而是报应的反噬，还是集山灵之力降下的反噬，别说这些已经关押进去的罪犯了，就连外面一些躲在背后断尾求生这次幸运躲过去的一些人都有些求助无门。
有人怕暴露了自身，又听闻了涉及这次事情的人都长出了一些脓包，怕刚耗费力气把自己摘出来又因为身上的脓包问题重新牵扯进去，于是花大代价从国外找来一些大师。
可惜那些大师全都没办法，驱邪除魔，有些甚至将那些脓包里的怨气想要牵引到自己身上来帮人化解，但都没用，这些东西就像跗骨之魔，随着血肉增长，不死不休，不止要时刻承受着非人一般折磨的煎熬，这东西还会不断消耗人的阳寿，身上长脓，也就离死不远了。
有的人被折磨不轻，最后不得已求助国内的大师，但所有看过的天师都直接摇头，就是只收钱办事不管因果的旁门天师都没办法，寻常阴魂的怨气反噬可化解，转移怨气，做替身之物替死都是化解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