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Kapitel

    44

    返校列车

    返校当日是个阴天，即使临近中午，伦敦国王十字车站依旧笼罩在薄雾中，空气湿润而清冷。

    阿莉娅与拉斐尔在踏进霍格沃茨特快后，就往不同的方向分开。阿莉娅照常去火车的末尾车厢，而拉斐尔作为男学生会主席，需要去火车前列，与级长讨论巡逻和工作安排的事情。

    拉斐尔提着行李箱，沉默地往级长车厢走了几步，忽又停下步伐，转过身来看向后方。

    自己的妹妹正背对着他，与一个高大的男孩说着话。这个男孩他也算熟悉，正是同一学院的级长、比他小两届的——塞德里克·迪戈里。

    塞德里克低着头与阿莉娅交谈，脸庞在朦胧的薄雾下显得更加俊朗，唇角微微上扬，深邃的灰色眼眸闪烁着专注。

    拉斐尔看不见阿莉娅的表情，只能看见她微仰着头，黑发披在背后。塞德里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拉斐尔，眼神一顿，表情微微紧张。

    围着赫奇帕奇围巾的男孩立马举起手朝拉斐尔打招呼，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打着手势示意他马上就过去开会。

    拉斐尔点点头，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在阿莉娅转过身望向他之前，率先扭头继续往级长车厢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他仿佛不受控制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拉斐尔的目光越过走廊里不断穿梭的人群，刚好与阿莉娅对上。

    阿莉娅正侧身凝视着他，与塞德里克走进同一节车厢。拉斐尔目光愣怔着，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车厢的门口，那扇门在他们的背后关上了。

    塞德里克经历了一个忐忑的假期。

    他原本以为，自己和阿莉娅也许到毕业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毕竟——她曾直白而冷淡地拒绝过那么多男生，也包括自己。

    当然，他认为自己发出那一次邀请并不得体。塞德里克在收到拉斐尔作为阿莉娅兄长“代为”传达的拒绝之后，就已经反省过很多遍了，比如应该在更合适的时间邀请，比如应该面对面告白而不是用信件，比如......

    他不是那种喜欢死缠烂打的男生，在接收到女孩的不愿意之后，塞德里克只能尊重她的拒绝。

    但最近，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塞德里克无法确定，那天夜巡时，女孩搭在他腰间的那双手代表着什么含义。他也无发确定，阿莉娅为什么会在圣诞假期里送自己一把光轮2001。

    那可是一把光轮2001！要知道现在魁地奇球队里的大部分队员还在使用横扫七星，包括他自己。他身为找球手，对其他学院的找球手都有一定了解，比如秋张使用的是彗星260——很老的款式了；波特使用的是光轮2000——在上次的比赛中因为摄魂怪而有些损坏，但妨碍不大；马尔福使用的是光轮2001——好吧，斯莱特林全队都是马尔福家赞助的光轮2001。

    为此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考着，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他迫切地想要分享，想要别人肯定他的猜测，却只能咬牙控制住，避免对她造成什么打扰。

    他开始反复回味之前和阿莉娅的每次对话，琢磨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这种感觉让他既感到兴奋，又有些不安。

    越是回味，他便越觉得自己应该为之前那次鲁莽的邀请道歉。他知道，可能她并不在意，但自己还是要说出来。

    没想到，阿莉娅听到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是吗？我不是很有印象。”她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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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她对这封信，这份邀请，乃至所谓“委托”的拒绝完全没有印象。

    “嗯。时间是过去有些久了。”塞德里克微微笑着，抬手梳了下额前的黑发，再次郑重地道了歉。

    阿莉娅诡异地沉默了片刻，然后直视着塞德里克明亮的灰色眼睛，偏了偏头，“这只是小事，没什么可介意的。”

    她甚至都不明白迪戈里为什么要为此事道歉。

    听到她的回答，高大英俊的男生松了口气。他看着女孩直视着自己的漆黑眸光，内心的勇气再次爆发出来，低声询问：“那……我可以叫你阿莉娅么？”

    阿莉娅无所谓地点点头：“可以。”

    塞德里克的灰眸在笑容中微微弯起，明亮而深邃，他继续鼓起勇气邀请道：“那……回学校之后，如果你方便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在图书馆复习吗？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霍格莫德逛逛。”

    阿莉娅摇头，她并不认为两个人相约看书或者一起去霍格莫德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不过，她看了一眼塞德里克精致高挺的鼻梁与潜藏在深灰色毛衣下的身材，思忖片刻后说道：“如果我需要的话，我会来找你的。”

    黑发男孩正拼命压抑住看见她摇头后的失落，突然听到她的承诺——虽然是单方面且虚无缥缈的承诺，脸上依旧瞬间绽放出笑容。

    “好的，我等你。”塞德里克努力礼貌地点点头，觉得自己不好再打扰她的独处，便几乎是带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车厢。

    等他关上车厢门，阿莉娅坐到窗边，从校袍口袋里掏出一本书翻开。

    第七次测评后，她并没有获得任何书籍。拉文克劳的冠冕解释道，那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得到任何数据，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测评的意愿。

    当她完全沉浸在书里时，车厢门突然被轻轻敲了敲。

    “阿莉娅。”秋张的脑袋从车门后探出来。她的长发被轻柔地束成一个低马尾，几缕发丝自然地垂在她的脸旁，带着笑意朝阿莉娅打招呼。

    秋张说自己在法国的圣诞市场里路过一个二手书摊，在里面淘到一本英国巫师撰写的德国童话解析。她读完之后觉得这本书很有意思，阿莉娅应该会喜欢，便过来分享。

    同时，她还向阿莉娅委婉地解释道，未成年的巫师，通常不会给自己的同学朋友赠送像光轮20001般昂贵的礼物。

    “不过，我明白你的心意，谢谢你。”秋张笑着对阿莉娅说道，语气里带着温柔与真诚。

    阿莉娅接过秋张递来的二手书，表情略微愣了一下，眼中带着些许诧异。

    秋张见阿莉娅安静地接过书，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不适，稍微松了口气，微笑着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阿莉娅，希望你会喜欢这本书。”

    等目送秋张合上车厢门，阿莉娅打开了手中的这本——《保密法前的巫师踪迹：德国麻瓜童话背后的魔法秘密》。

    起初，她只是随意地翻开几页，可很快便被书中的内容吸引，目光一页页地停留，读得愈发专注。

    其中的一篇《花衣魔笛手》引起了阿莉娅的注意。

    在麻瓜童话里，花衣魔笛手的故事发生在一座名为哈默尔恩的小城镇，这座城市被成群结队的老鼠侵扰。鼠群无孔不入，吞噬粮食、毁坏财物，令镇上的居民痛苦不堪。为了求解困境，城镇的居民们向一位神秘的笛手求助。这位笛手穿着华丽的衣服（因此得名“花衣魔笛手”），他自称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条件是获得一笔酬金。

    笛手的笛声魔力异常强大，他用笛子吹奏出魔法音符，引导所有的老鼠跟随他走向河流。在笛声的引导下，成群的老鼠跳入河中，最终淹死了。城镇的居民们欢庆解脱，然而，当笛手要求按照约定支付报酬时，城镇的领导人却拒绝了他的要求。

    愤怒的笛手决定报复，他再次吹响笛子，这一次，他引导着镇上的孩子们走出家门，跟随笛声进入了深山之中。孩子们都被笛声吸引，最终消失在了黑暗的岩洞里，永远没有回来。

    但居民不知道的是，这位花衣魔笛手，其实是一名巫师。

    ?

    第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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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apitel

    45

    花衣魔笛水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阿莉娅独自一人来到有求必应屋，将自己的银质坩埚和各种材料以及工具摆在桌子上。

    她在与波特以及卢平的那两次测评之后，便开始怀疑彼得·佩迪鲁不仅没有死亡，甚至还在霍格沃茨城堡内。

    如果他的阿尼玛格斯真是老鼠，再根据《预言家日报》的报道——当时现场除了一根手指头，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那么，也存在他通过老鼠的阿尼玛格斯形态逃离的可能性。

    而未经过审判便被送入阿兹卡班的布莱克，不仅突然越狱，甚至还闯入城堡，划破胖妇人的画像，则让她怀疑彼得·佩迪鲁目前是否就在城堡之中。

    到底是通过复方汤剂伪装成他人，还是通过阿尼玛格斯伪装成普通的老鼠......或者是在某些同党的配合下，潜藏在城堡的某个角落？

    不管怎么想，以她现在能获得的资源来看，还是阿尼玛格斯形态最有可能被验证。

    当然，这一切的推论，都只是建立在虚无缥缈的梦境里所获得的信息，但如果真的能抓到一只伪装成普通老鼠的阿尼玛格斯......

    阿莉娅的手指轻柔地捏着一片鼠尾草，目光定定地看着它被捣碎的样子，眼神如常冷淡而专注。

    那本《保密法前的巫师踪迹：德国麻瓜童话背后的魔法秘密》不仅详细记载了与巫师界有关的麻瓜童话，还记录了部分咒语与魔药配方，甚至还记录了对魔法老鼠（也叫大挪威鼠）都具有极大诱惑力的——花衣魔笛手的乐谱。

    她以此为灵感，花了一周时间收集到所有必需的材料，打算将中世纪巫师的配方以及《湮灭药典》里记载的原理相结合，制作一瓶“花衣魔笛水”。

    阿莉娅拿起鼠尾草、金铃花和龙肝粉末，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一放入坩埚。随后，她取出装着清晨露水的瓶子，轻声念了一段咒语，将露水加入坩埚中，液体开始轻微地冒起泡沫。

    她轻轻点燃了坩锅底部的火焰，蓝色的光芒跳跃着，将锅中的液体渐渐加热。草药在热气的蒸腾下散发出奇怪的香气，阿莉娅低头注视着液体，精神集中，以慢三快四的节奏摇动黄铜搅拌棒。

    随着材料的精华逐渐溶解，液体变得越来越浓郁，散发出深绿色的光晕。阿莉娅微微点了点头，知道这时药液已经达到了她需要的强度。她拿起魔法滤网，细心地过滤掉药液中的材料残渣。最后，她将清澈的药液倒入一个小瓶中，香精的基本成分终于完成了。

    阿莉娅将瓶子放在桌上，从校袍里拿出一只银月笛，看着桌上摊开的乐谱，开始吹奏笛音。

    音符从笛口流出，然而空气中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这段旋律只有老鼠能够听见，阿莉娅自己也听不见。随着笛声的飘动，药水表面渐渐波动了起来，香气变得愈加浓烈。

    阿莉娅的眼神变得冷静而专注，她将自己与笛子震动的频率完全融合，慢慢调整音符的高低，直到她感觉到药液内的波动终于达到了理想的状态。

    她低头看着已然化作金色液体的香水，嘴角微微勾起。

    几乎就在短短的几天内，霍格沃茨城堡里的老鼠们感觉天都要塌了。

    以前，它们认为自己绝对是魔法界最幸福的一群老鼠。

    它们会在深夜，趁着忙碌的家养小精灵休息，悄悄潜入厨房，偷尝奶酪、松饼或者半块遗落的巧克力蛙。它们也会躲在壁炉边取暖，和亲朋好友们挤在一起，享受火焰带来的舒适。

    而赫奇帕奇休息室里的学生最是友好，从来不会驱赶它们。

    但现在，无论是在赫奇帕奇的休息室还是在厨房，那些灰扑扑、毛茸茸的身影突然变得无影无踪。

    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会注意到这个现象，但罗恩·韦斯莱注意到了，因为他心爱的、家传的、已经不再年轻的宠物老鼠——斑斑，也消失不见了！

    他原本以为是赫敏的猫咪——克鲁克山，把斑斑给吃了。（“嘿！克鲁克山知道分寸！”赫敏不满地反驳道。）但后来，他发现情况并不简单，因为不仅仅是斑斑失踪，罗恩几乎问遍了所有养宠物老鼠的同学，结果发现她们的老鼠也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知跑去了哪里。

    所幸的是，那些失踪的宠物老鼠在几天后都会自己回到主人身边，虽然一个个看上去晕晕乎乎的。

    因此，罗恩也抱着一丝希望，盼望斑斑有一天能自己跑回来。

    不过，城堡里的老鼠轮番消失又出现的现象，并未引起斯内普的注意——毕竟他的日常事务已经够多了，更何况这学期还要处理布莱克闯入城堡、防范摄魂怪以及给卢平熬制魔药等工作。

    相比之下，教授魔药课对他来说反倒成了休息时间。

    而在某个夜晚，即将开始加班的斯内普站在自己的魔药办公室门口。当他看到地上摆着一个不知名黑色大麻袋的时候，眼中的不耐烦几乎要从那漆黑的发顶喷涌而出。

    这估计是哪个学生的恶作剧，斯内普阴沉着脸想着，正准备把麻袋销毁掉，却注意到袋子微微晃动，似乎里面有小动物在挣扎。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打了好几道检测咒语，才将麻袋打开。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整整一麻袋的、昏迷不醒、可以作为重要魔药材料的——大挪威鼠。

    斯内普的嘴角不禁微微抽动。

    于此同时，阿莉娅正坐在城堡五楼的某处石雕栏杆上。她双手撑着栏杆，小腿略带无聊地微微晃动，看着面前的老鼠们整整齐齐排成一列走进空教室。

    不知道是乐谱出了问题还是她的吹奏出了问题，那些受到花衣魔笛水吸引的老鼠们并不是老老实实地走进空教室的，而是一个个整齐地跳着德国巴伐利亚民间舞，嗒嗒嗒跳进教室的。

    无论是大挪威鼠还是浅棕色林鼠，也无论是漂亮的宠物花鼠还是普通的家鼠，都在排着队，小巧的身躯随着无声的节奏一上一下地跃起，短小的后腿迅速地弯曲和伸展——旋转、跳跃、踏着咚咚咚的节奏蹦到花衣魔笛水附近，随后突然昏迷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