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乌椿小椿 本章:第50章

    所以那个孩子虽然没有被司远放在明面,但是却享有他毫无保留的爱意。

    这份深重的爱在今天打得司向淮措手不及,看待自己的父亲像是看待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司明安是司远和徐蕾能够忍着对于彼此的厌恶维持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关系的唯一条件。

    裴念圆是司远能在离婚以后迫不及待地给予身份的无私偏爱,是他和裴佳多年精心呵护培养的爱情结晶。

    只有他一个人,游离在这些陌生又疏离的亲子关系里,什么也不是。

    本以为父母只是因为司明安比他优秀,比他身子差,所以他们才会给予哥哥格外的偏爱。

    可是今天年夜饭上裴佳带着裴念圆出场,司向淮才真正意识到,无论有没有司明安,他好像都不会是父母愿意认真对待的孩子。

    他是司明安和徐蕾后期关系破裂以后被奶奶勉强留下的存在,是夫妻两人的眼中钉,时时刻刻都在向他们昭示着这段不忠的婚姻的可耻可悲。

    乌椿眼泪落在脸上,滑出一道热痕。

    她也是在这时才恍然惊觉,面前的人平时看着总是能独当一面,其实不过还是个19岁的孩子。

    被名为家庭的风雨淋了很久很久,没有避风港也没有遮风伞,雨水骤停以后他身上只能是一片潮湿。

    这片潮湿会贯穿人生的始终,也会在某个热闹的除夕夜里拖出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烧。

    乌椿捧着他的脸和他接吻,温热的唇落在他的脸颊,嘴角,下巴和喉结。

    “不是的,司向淮。”她摇摇头,声音也带了哽咽:“不是这样的……”

    她嘴巴笨,这会儿挂在嘴边的只有一句句苍白的否认,却说不出什么能安慰人的话来。

    所以后来也只能将抱在怀里的人又搂紧一些。

    隔着他羽绒服里的一件内搭毛衣,听见少年一声又一声有力的心跳,还有胸腔里压不住的哽咽。

    她的爱人在此刻溃不成军,她就甘愿做他日后重振旗鼓的军旗。

    “你还有我呢……我爱你啊……”乌椿一边说,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少年的意气风发一并碎在了今天这个飘着细雪的除夕夜。

    后来兜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铃,乌椿将司向淮牵到沙发里坐下,接通了乌建军的电话。

    “你婶婶说你出门买东西啦?这会儿你人在哪,我下班了,看看能不能顺路接你回家。”乌建军在手机那头的声音温和极了。

    乌椿听了却又止不住泪流,她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在明珏湾,今晚我们的年夜饭能不能多加一个人?”

    “怎么了?”乌建军问了一句。

    “我想带司向淮一起回家吃饭。”她说。

    ………

    乌建军半个小时以后到达明珏湾,乌椿牵着司向淮的手,把人半推半哄地推上车。

    乌建军今天跟着老板,自然能知道司家发生了什么,他也很欢迎司向淮一起去家里吃年饭。

    待到两人上车,乌建军往后排瞥了一眼,看见两个肿着眼睛的小情侣。

    他笑了一声:“这是干嘛呢?大过年的,要高高兴兴的,一会儿你俩回去帮我贴春联啊。”

    第

    91章

    港湾

    三个人一进家门婶婶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回来了啊。”她似乎并没有对司向淮的到来有所意外,应该是乌建军提前知会过。

    “这么多年没见,小淮都长这么高了?”婶婶往餐桌上端菜的时候又对司向淮说道。

    她之前在司家干过一阵子保姆,多少还是和司向淮认识,眼下乌建军已经和她大致解释过司家的变故,所以婶婶其实很心疼他。

    “阿姨好,奶奶好。”司向淮哑声开口,带一点鼻音。

    婶婶点点头,沙发里坐着的奶奶也笑得很和蔼。

    乌椿给他找一双干净的拖鞋。

    乌建军从门边的柜子拿到崭新还未拆封的春联,朝着他们两个扬扬下巴。

    “你们一起去贴对联,贴完就准备吃饭了。”叔叔说。

    原本以前都是乌建军负责贴,今天司向淮在,踩到梯子上的人就成了他。

    乌椿站在折叠梯底下,帮他扶着,给他递春联。

    入户门没有完全关闭,门缝里传出食物香气,乌睿看的动画片声音也开得很大,婶婶在厨房里指挥叔叔帮忙,氛围热闹又忙碌。

    司向淮动作很利落,几分钟就搞定了春联,下折叠梯的时候踩空一脚,身子骤然失重,往乌椿的方向歪。

    她原本扶着梯子出神,眼下突然被人扑面抱住,不免吓到。

    整个人被撞在门框边的白墙上,还来不及开口问司向淮有没有事,就听见某人的一声闷笑。

    乌椿后知后觉,这人压根就是故意的。

    她有些恼,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力道不算大,语气却有嗔怪:“这样很吓人。”

    司向淮从她颈窝里抬头,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不紧不慢地接话:“你扶梯子的时候还能走神,这更吓人。”

    乌椿自知理亏,垂着眼皮,不说话了。

    她刚才其实在想之前在滑雪场遇到司远和裴念圆,又想到今天在明珏湾时司向淮落在她身上的泪。

    “所以,刚才想什么呢?”司向淮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低声问她。

    “我之前没和你说……前几天滑雪的时候和小晴一起遇到了你爸爸和那个小孩儿,我就是和那个孩子撞上的……”

    她声音又轻又低,莫名带了一点懊悔的难过。

    等了很久,乌椿的心也忐忑地跳个不停,却听到司向淮的一声轻笑。

    “告不告诉我都一样,这破事对我没什么影响,而且徐蕾一直都知道。”司向淮挺无所谓地说。

    乌椿微微睁大眼,有点不可置信。

    “她和司远利益纠葛太多了,也不想让我哥为他们两个人为难,毕竟我哥以前身体还行的时候在公司里也有职务。”司向淮补充道。

    只是后来司明安死了,徐蕾没了支柱,对很多事情都破罐子破摔了。

    今天裴佳带着裴念圆进入包间的时候她平静地可怕,甚至还给裴念圆包了个红包。

    然后当场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要求司远签字。

    里面的财产分割不再像以前一样纠缠不清,两个人都有所让步。

    好像失去了司明安以后他们这段畸形的婚姻关系就没有了维系的必要。

    每个人都迫不及待想逃离。

    司向淮却只能是一个无关的围观者。

    夫妻俩自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他的存在。

    虽然说他已经成年,该分配到的财产也一分不会少,可是就是觉得不畅快。

    就算是没有一点感情,好歹也是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多年的人,可是他却像个隐形人。

    他收到了裴阿姨的红包,徐蕾和司远也依照往年一般往他的账户里打了一笔数额巨大的压岁钱。

    但是就是没有人告诉他,吃完年夜饭以后他应该去哪。

    所以后来他一个人回了姑姑家里,周芷在国外给他打来电话,再三和他强调属于他的东西她和徐蕾都不会让步分毫,会为他保留。

    司远也并非什么极端的人,顶多是分了一点名下的财产给小女儿继承。

    大部头的股份都被徐蕾咬得死死的,协议里明确规定要由司向淮继承。

    可是他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矫情,在明珏湾接完姑姑的电话就眼眶酸涩。

    直到后来乌椿找到他,他就怎么也憋不回去自己的眼泪了。

    “徐阿姨她……”乌椿百感交集,说不出话。

    司向淮叹出一口气,唇角有讽刺的笑:“不在乎,所以完全可以容忍不忠,毕竟在这场婚姻关系里她不只是成了司远的妻子,更能得到很多的资本和人脉积累。”

    以前勉强还有司明安能唤起她心底对于这份夫妻关系仅存的温情,后来看开了很多。

    她提前很久为自己的离婚布局,在海外也找到了不逊色于如今在司家名下公司里的工作职位。

    “带着她得到的所有财产和股份,年后可能就出国发展定居了。”司向淮语气平静地说。

    乌椿成长环境有限,实在是没想到一场婚姻的背后居然会有这么多盘根错节的纠葛。

    更像是一场交易,而非感情。

    可是司向淮已经适应良好,受到家庭环境的熏陶,有足够成熟的利益思维。

    无论是站在父亲的角度,还是母亲的角度,他都能理解。

    唯独站在自己的角度,他想不通,也不能轻易放下。

    “我没想到你们家今年过年会有这种事。”乌椿解释一句。

    她原先想的是过了年再说,没想到司家夫妇居然刚好就在除夕闹开来。

    “没了我哥,装都懒得装了,所以也不想再伪造成一家人,挺正常的。”司向淮点点头。

    他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无论是乌椿转告,还是今天在除夕宴上自己亲眼看见裴念圆,该有的情绪都不会少。

    顶多是除夕过得不太愉快罢了。

    可是乌椿后来把他带回了家。

    这就够了。

    “你们贴好没有,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婶婶在屋内喊了一声。

    “好了。”乌椿提高声音回道,然后牵着司向淮的手进屋。

    屋内灯光明亮,圆形餐桌上摆了满满十几道丰盛的菜,和餐厅里面积巨大的旋转餐桌不同,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一个小家的年味。

    第

    92章

    守岁

    伴随着央视春晚开幕的电视音乐,一桌子人也热热闹闹地挤在餐厅的桌前开始吃年饭。

    话题从春晚节目聊到今天初雪格外湿冷的天气,还有桌上那道不太成功的红烧鱼。

    “这鱼是后来我让小椿帮着看火的,好像是有点糊了。”婶婶尝了一口。

    乌椿不吭声,埋头吃菜,又被隔壁的奶奶用手肘推了推:“好歹也和小淮在一起这么久,他的优点你是一点儿没学会。”

    她这话带着调侃,惹得乌椿耳尖和脸颊都热起来。

    刚准备接话,身边的司向淮就已经主动夹了一筷鱼肉进碗里,他声音不疾不徐:“她对烹饪不太感兴趣,以后要是喜欢我再教。”

    婶婶听见他这话,目光在两个小年轻之间梭巡一圈,没忍住开玩笑:“我们也没怪小椿,你护什么呀?”

    乌建军笑了一声,乌睿这个听不懂大人聊天的小屁孩也跟着爸爸笑起来。

    然后桌上就哄笑一片。

    乌椿脚尖在桌下碰了一下司向淮,看见他完全是一副大大方方接受调侃的悠然自得,甚至还能往她碗里夹菜。

    她自认没有这种本事,还是人生第一次吃到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年夜饭。

    好在话题转移很快,一会儿就换到别的地方。

    吃完饭以后婶婶给乌椿塞了个红包,又随手往司向淮的外套口袋里也塞了一个。

    奶奶腿脚不便,干脆直接把红包给婶婶,让她代发。

    “都还是小孩儿呢,哪能不收压岁钱啊。”婶婶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推阻。

    司向淮几乎在婶婶给他递红包的第一时间就将红包从口袋里抽了出来要递回去,乌椿也是。

    两个人这次战线极其一致,和婶婶纠缠之间几乎要将她的围裙扯破。

    奶奶坐在一旁干看着,也没法帮忙,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必须收下。”

    乌建军和乌睿父子俩还是在一边旁观看热闹。

    乌睿看了一会儿,仰头问他爸:“爸爸,我的压岁钱能不能也自己收下?”

    “你还小,爸爸妈妈帮你存着,等你长大再给你。”乌建军拿出通用的话术。

    乌睿就蔫巴巴地叹出一口气。

    “行啦,给你留两张,下次和妈妈出门选自己喜欢的玩具。”乌建军揉了揉乌睿的头。

    “我爱你老爸。”乌睿欢呼一声。

    毕竟这笔钱对他一个小学生来说已经算是巨款。

    乌椿后来当然没有拉扯成功,那两个厚度不小的红包被婶婶死死地按在她怀里。

    “真不好意思以后就多多来家里玩,婶婶给你们做好吃的。”婶婶拦完了乌椿,转而又对司向淮说。

    “谢谢婶婶。”司向淮没办法,还是开口道谢。

    “叫婶婶好啊!阿姨太生份。”婶婶眼睛亮了一瞬。

    司向淮入门时问好叫的是阿姨,这会儿一直听着乌椿和婶婶拉扯,自己一开口也跟着乌椿顺嘴就喊了婶婶,其实没太意识到。

    但是被婶婶一强调就后知后觉有点耳根发烫。

    乌椿手里拿着红包,笑得不行,凑过来低低地同他讲话:“这个称呼有点怪。”

    不待司向淮开口,她就马上补充:“怪亲切,像一家人。”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状,亮晶晶地像映了星星。

    司向淮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最后也没接话。

    算是默认她的话,只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在今天这个湿冷波折的除夕夜,他似乎真的找到了一盏属于自己的,能休憩片刻的灯火。

    和明珏湾还有司家的别墅都不同,是热气腾腾又喧闹拥挤的家。

    司向淮待到后来,原本是想找一家附近的酒店落脚,但是乌建军把他留了下来。

    “这大过年的,哪有住酒店的道理,乌睿睡觉挺老实的,他的床也不小,你要是不嫌弃就和他挤挤?”乌建军说。

    乌椿在一边听着,也点点头:“现在太晚了。”

    小司少爷向来在衣食住行方面讲究不大,没有少爷脾气,最后也答应了下来。

    乌睿小孩一个,根本熬不到十二点就呼呼大睡。

    奶奶年纪大了也不会熬夜,乌建军和婶婶看春晚看了一会儿,没等到跨年倒计时也起身去主卧休息了。

    最后就剩乌椿和司向淮两个在熬夜方面颇有造诣的年轻人。

    客厅里开了空调,空气温暖带点干燥。

    乌椿窝在沙发里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和司向淮讨论节目,后来就不行了,眼皮越来越重。

    大概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待在他身边时总是感觉很安定,没有任何的负担和防备,所以困意就来得猝不及防。

    睡意昏沉,她能隐约听见电视声音被调低以后的新年倒计时,主持人的声音透着喜庆欢乐还有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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