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阿娘煎完馍馍,就挎着竹篮牵我去庙里了,蜿蜒的田埂上走满了女人,她们小跑着去庙里祈福,或者送自己丈夫出征。
我们路过山坡时,我就扯着脑袋在人群里找大牛的身影,他明明又高又壮,可惜混入黑压压的大军中,也像粒芝麻一样找不见了。
阿娘停住脚步,看着踏起飞尘的大军,眼泪彻底断了线:「你舅舅的孩子还那么小……」
她是说那个一拳能把我干翻的大胖丫头?也不小了吧。
我彻底放弃寻找大牛了,反倒是被一个骑在白驹上的少年吸引住目光,他穿着一身鲜衣,混在一堆黑芝麻中很扎眼。
别人都一脸肃穆,偏他笑得开心,还和夹道旁的百姓打招呼。
阿娘刚刚还哭着,见了他又暗声骂道:「我呸!陛下昏了头,竟真派一个纨绔出征,怕是押送粮草也押不明白。」
我眨巴着眼睛,抿了抿唇:「阿娘,什么是纨绔?」
啪!阿娘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让你读书!你就成天跟你爹摆弄木头!」
我龇牙咧嘴地捂住脑门,哇地哭了出来,与其他送行人的哭声混在一起,倒也不突兀。
那天我无比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报了我们村几十号人的名字,求他保佑他们逢凶化吉。
第二年立春时,出征的人回来了。
我狂奔到街上去接回朝的大军。
纷纷扬扬的纸钱比大军先到,雪白雪白从空中飘落,好像冬天还没过去一样。
又是那个少年,这次他没有白驹可骑,脸上也没有笑容。
而是披麻戴孝,抱着两块灵牌走在大军前头,夹道两旁的人找到自己家人,就会冲进队伍拉住他,人群不停地融入又分离,最后队伍歪歪扭扭。
唯独那个少年低头走在最前面。
我被推着挤着往前去,一下子摔到他面前。
他终于停住了脚步,空洞的眼睛终于动了动,我捂着胳膊挣扎起身,一个高高胖胖的人蹿了出来,猛地把我拽进怀里。
我眼前一黑,只听到熟悉的憨傻声音:「晚晚,晚晚,真是晚晚,晚晚我耳朵没了,呜呜呜呜。」
我仰起脑袋,是少了一只耳朵的大牛。
我撇了撇嘴还是没压住情绪,跟他一起哭了出来。
那个少年还是没有情绪,继续往前走,我问大牛耳朵怎么没了,他说箭射过来,哥哥把他推开,
耳朵就没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口中的哥哥,是那个少年。
阿娘向来料事如神,
可是这次她料错了。
这位少年不是纨绔,
后来的很多年都是他在领兵。
他再没有像年少时那样笑过,
每次打了胜仗回来也是冷着一张脸。
大梁很多年都在打仗。
后来我跟着爹去军机营做弓弩,
接触了一些朝臣,才知道他叫纪行简。
「因为她家有钱啊。」
「作因」可这次他却没有站着回来,而是坐着轮椅。
我依旧远远看着他,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
当时,
我正打算把死乞白赖地跟着我的未婚夫,推进粪坑。
看见他我就愣住了。
我的目光已经追随他许多年了,他并不知道。
直到赐婚的圣旨拿到我家,
我以为连皇帝都不惯我被连退三婚了,
没想到是要我嫁给他。
我还没高兴多久,就听人们说我配不上他,把我许配给他是羞辱他。
我一点也不觉得。
他像野草百折不挠,
我似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