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概是黑了。

    外面响起下人们的议论声。

    “都说许夫人身怀六甲，怀胎八月了，怎么刚刚瞧着她肚子这么平坦？”

    “难不成是许府送了冒牌货过来？这要是让九千岁知道了，恐怕他们都活不成……”

    我死死掐住胳膊，强迫自己清醒。

    眼睁睁看着没有止住的血，顺着床榻流了下来。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裴诏来了。

    他在门口迟疑了很久，才推门而入。

    “你……”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敏锐的闻到浓烈的血腥味，猛然抬头。

    只一刹那，他就迅速冲了进来。

    目光落在我身上，脸色顿时白了。

    “霍南枝，你的孩子呢？”

    “裴掌印，帮我叫……大夫……”

    说完我就晕了过去。

    裴诏眼里满是惊慌，扑过来抱住我。

    “南枝！”

    他疯了一样大喊，“来人！传太医！”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我回到了霍家，还是待字闺中时。

    许卿尘每日都要来霍家给我送河灯，或者是纸鸢，只为了讨我欢心，让我多看他一眼。

    世人都说商女地位低下。

    可许卿尘每次听到都红了眼，上前去和别人据理力争。

    “那样怎样，再低能有你们狗眼看人低？”

    我十八岁那年。

    提亲的人踏破了霍家的门槛。

    我爹爹隔几天就要修一次，为我找夫婿挑花了眼。

    可唯独许卿尘穿着一袭白衣，远远看着。

    每日都来。

    就这样坚持了半年。

    直到他入了我爹爹的眼。

    那是个明媚的午后，爹爹让许卿尘第一次登门。

    “你心悦南枝？”

    许卿尘一脸坚定跪在地上求娶我。

    还发下毒誓，

    “小生虽然一穷二白，可正在考取功名。”

    “我不能给南枝小姐优渥的生活，但我发誓，此生用命爱她护她，绝不纳妾！”

    就是这句“绝不纳妾”。

    让我爹在众人中挑中了他。

    可是梦境一转，又变成了我怀胎八月时的场景。

    许卿尘一脸柔情，把白芍药护在身后。

    他画了满满一屋子的春宫图。

    都挂在京郊别院。

    起初我不知道他养了外室，还让白芍药怀了身孕。

    直到某个深夜，他睡梦中喃喃叫着，“芍药，别离开我……”

    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让人去调查。

    不出半月，果然发现了白芍药的存在。

    她会每个月出来买最时兴的衣裳，每次付钱，留的都是许卿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