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继续告病,入了冬转眼就是年下,宫里琐事颇多,导致静华夫人忙得是脚不沾地,连每日来陪柳皓雪唠嗑的时间也没了。
一时间没了周宁玥来聒噪,柳皓雪分外觉得寂寞。这日雪刚停,便见到入画从外面进来,低声禀道:“娘娘,宁荣华过来了。”
宁荣华?!
柳皓雪愣愣的想了半天,才明白这位不是周宁玥的亲妹子么?一边在心里奇怪这位今儿来找她是想干嘛,一边吩咐入画去请人进来。
莫非是这些日子周宁玥太忙故而怠慢了她,所以过来寻自己诉苦了?
相比较周宁玥,周宁曦身上的大家闺秀气质便显得更加浓郁,一举手一投足所带着的忧郁气质,让柳皓雪看一次便觉得心里颤一次。
“臣妾过来时,见到娘娘院子里的红梅开得正好,一时忍不住便多看了一会儿。”周宁曦在入画放在榻边的一张圆凳上坐下,方才幽幽的说道:“臣妾本想早早的过来伺疾,不过静华夫人吩咐说娘娘要静养不许臣妾们打扰,前日听说娘娘身子转好,今儿又是个雪停放晴的好日子,臣妾这才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荣华有心了。”柳皓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吐槽又给咽了回去。说了这么大一串就为了编排一下姐姐的不是,您至于么?
不过越是如此,越是让柳皓雪不敢大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伺候皇后娘娘是臣妾的本分。”周宁曦低眉垂首,那一抹羞涩欣喜恰到好处:“娘娘,臣妾听静华夫人说起您病后一直心绪难安不好入眠,故而配了一味安神的香料做成了香包,娘娘将它放在枕边,对安眠很有助益的。”
“本宫早就听说静华夫人的妹妹乃京城第一才女,不仅琴棋诗书俱通还精通香料配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柳皓雪看着周宁曦从袖子里掏出来的香包,却并不着急伸手去接:“这一看,绣纹也是精致无比,宁荣华蕙质兰心,宫中实在是少有人可及。”
微微的瞟了一眼周宁曦眉梢的喜色,柳皓雪才浅笑着继续说道:“只是可惜了,太医说本宫的身体,并不适宜用香料调理。故而本宫的瑞庆宫,早已不沾香料许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41最新更新
“娘娘,难道宁荣华送来的那个香包有问题?”
周宁曦刚走,琉琴便一脸紧张的靠过来,香料的味道经屋里暖融融的一熏,更是馥郁浓烈,吓得琉琴更是如临大敌:“娘娘,奴婢瞧着这味儿实在是太冲了,不如您先去暖阁歇一歇,让奴婢将寝殿透透风吧。”
“不必,这香包没问题。”柳皓雪摆了摆手,宽慰琉琴道:“相反,还真的具有极好的安神效果。”
“那,对了,娘娘您之前吩咐咱们瑞庆宫停用香料,莫非就是因为宁荣华?”琉琴突然想起之前柳皓雪一道莫名其妙的吩咐,如今总算是找到了缘由。
“不光是因为她。香料一物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静心安神,有令人心旷神怡锦上添花之功;可若容得不好,那可就是杀人不见血的第一利器。”
“本宫本来对香料就不太喜好,瑞庆宫用香料也不多,倒不如干脆停下来,也好断了旁人的盘算,咱们自个儿也能轻松几分。”柳皓雪叹了口气:“她今儿送来的是安神的好料,但是谁能料到,日后会是如何呢?”
“不管静华夫人的胎到底是什么原因落的,宁荣华喜欢擅长香料却是事实。”柳皓雪扶着床沿坐起身:“琉琴,趁着香气未散,还是去请静华夫人过来一趟吧。”
步入殿门的周宁玥一闻到那熟悉的香气,脸色瞬间便黑了一半。
柳皓雪这般突然的寻她过来本就奇怪,如今一嗅这味道,根本不需要赘言,她就已经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好妹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呀!
“夫人,本宫听说瑞婉仪喜欢银霜芷梅?”等周宁玥坐定,柳皓雪才放下手里看了几页的抄本,抬头看着她笑:“怀胎头三个月极是辛苦危险,所以本宫停了瑞婉仪的中宫请安。不过依着瑞婉仪的小心程度,只怕等胎相稳了,这请安本宫也是拦不住的。”
“娘娘有话直说就是。”周宁玥皱着眉,柳皓雪越是这般云淡风轻,她越是觉得心里憋闷烦躁。
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皇后也不会这么急的叫自己过来走一趟。
“夫人还是自个儿看吧。”柳皓雪抬手,将刚刚她正在翻看的抄本递给了周宁玥:“这个应该比本宫开口更有说服力才对。”
“这,这是……”周宁玥只看了一半,便将手里的书狠狠的掼到了地上,怒气冲冲的站起身:“她,她怎么敢!”
“敢不敢的,她都送过来了。”柳皓雪给一旁站着的琉琴使了个眼色,让她过来将地上的抄本捡起来收走,又才看着周宁玥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叹道:“到时候不过是一句无心之失,便能推掉大半的责任。不过瑞婉仪的孩子,却是真真的没了。既能除去瑞婉仪的希望,又能狠狠的捅我一刀。夫人,你这位妹妹,可是不一般哪。”
“让皇后娘娘见笑了。”周宁玥勉强撑起身子福了福才又坐下。
“此情此景,倒让本宫想起小时候在家时,娘亲教给本宫的一首诗来。”柳皓雪瞧着在自己面前难得闭口不言的周宁玥缓缓开口:“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夫人与本宫有着同样的难处,故而本宫也能体会一些。”
“此事夫人知道便了,本宫也累了,夫人也回去歇着吧。”柳皓雪不再多言,只是对着站在周宁玥身后的绯玉道:“好好伺候你们夫人回去,天冷路滑,让抬轿的人小心些。”
“臣妾告退。”周宁玥也很干脆的顺势扶着绯玉的手起身,冲着柳皓雪行了礼,才扭头慢慢的出了步出了殿门。
出了瑞庆宫,周宁玥并没有上撵轿,而是沿着打扫干净的宫道独自往前走。
纷纷扬扬几天的大雪之后难得放晴,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檐淹没在一片茫茫白色之中,大群的内监正仔细的清扫宫道上的积雪,见到周宁玥过来,忙不迭的呼啦啦跪了一地。
“娘娘,这天寒地冻的,您就算是要步行踏雪,也该加一件披风才是。”绯玉见周宁玥此番,就知道硬劝着上辇是不成了,只得从一旁的小宫女手里取过厚厚的银狐斗篷来,动作麻利的披到了周宁玥身上。
“宁荣华的事情,皇后娘娘不是也说了没事嘛,奴婢觉得,您大可以不必往心里去。”绯玉瞧着周宁玥的脸色,小心的劝道:“她再如何,也是冲着皇后娘娘去的,与您也沾不上边儿不是。”
“绯玉,你真是太小看本宫的那位好妹妹了。”周宁玥冷笑:“她这一步哪里是算计的皇后,分明算计的是本宫。”
“你忘了昨儿她给本宫送什么来了?”周宁玥停住脚步:“本宫今儿刚进瑞庆宫的殿门,就嗅到了那个味道,与她送来给本宫的是一模一样。”
“本宫几乎是天天要往皇后处来,到时候万一瑞婉仪的胎出了问题,本宫能逃得脱干系么?”周宁玥抬首所看的方向,正是昭明宫所在的方位:“哼,真是一丘之貉。”
“既然如此,那娘娘,要不要现在就去禀告太后?”绯玉皱眉,顺着周宁玥的话往深处想,不由得冷汗直冒。
“禀告了又有什么用?”周宁玥摇头:“你忘了之前本宫孩子的事情了?连那件已经坐实的事情太后都能放过,何况眼前这还没发生的算计?”
“所幸本宫与皇后的关系是她没料到的那一层,若不然本宫也不会知道,她会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作怪!”周宁玥攥紧手里的帕子:“这件事情知道就成了,别走漏半点风声出去。”
“是。不过奴婢真是不明白,您忍而不发也就罢了,可是皇后娘娘明明是拿住了宁荣华把柄的呀,为何她也对此事不做深究呢?”绯玉小声嘟囔道:“若是皇后娘娘出面,宁曦小姐这次怕是难逃惩罚的。”
“皇后什么都没拿住。”周宁玥笑了笑:“就算是闹出去,宁荣华只要一句她不知情,这事儿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瑞婉仪喜欢银霜芷梅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何况她柳皓雪滑不溜手,压根就不想趟这趟浑水!
如今把这消息透给她,既卸了担子,又卖给了她人情,顺带一推而过连她族姐也一并扔了过来。可怜周宁曦算计一场,最后的赢家却是柳皓雪!
不过人情就是人情,她周宁玥也算是记下了。
“娘娘,静华夫人连撵轿都没有坐,一路走着离开的。看脸色,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入画轻手轻脚的进来,将消息回馈给柳皓雪:“您说,她会不会去太后那里告宁荣华一状呀?”
“静华夫人要是真的只有这点道行,她别说进宫了,早在周家便已经被拆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柳皓雪舒舒服服的卷着毯子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天儿怪冷的,叫小厨房准备准备,今儿本宫想吃汤锅。”
次日午后,入画便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连气儿都没来得及喘匀就给柳皓雪带来了芯小仪冒犯静华夫人,被罚闭门思过的消息。
具体细节入画倒是没细打听,一听说芯小仪受了责罚,她便忙不迭的过来传话。对此柳皓雪很是无语——哪里有打听消息打听一半就回来传讯的?
好歹也该知道个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也好增添些消息的趣味□,如今这样就只知道个结果,难免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不过柳皓雪对周宁玥的办事效率倒是相当的满意,连带着身体也好了许多,于是第二日的请安,病了月余的皇后终于又端坐到了空置已久的凤座上,笑吟吟的与众嫔妃寒暄这久雪初晴的天气真是不错云云。
容贤妃坐在位上对谈话的兴致并不高,倒是良妃凑趣儿,与敏妃通力合作,说出了不少新鲜乐子,哄得整个场面是笑声不断。
这次的请安气氛融洽而热络,最后竟比平日里多呆了半个时辰才散场。而那位刚刚被禁足不得外出的芯小仪,并没有一人主动提出来,就像是宫里从来都没有这个人一般。
“芯小仪已经禁足,娘娘当高枕无忧了。”隔了一日未见,再来到柳皓雪面前的周宁玥已不见半分烦躁和愤怒,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
“马上便是年下了,总不能连过年都拘着人不放吧。”柳皓雪的愁色却并未见消减:“若是她能像夫人的妹妹那般聪明懂事,本宫也就不用像现在这般操心了。”
瑞婉仪如今有了身孕,旁人对她那里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出点什么差错会沾上脱不开身。偏偏她那位族姐还上赶着往上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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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劳永逸的法子?
柳皓雪看着桌上已经放凉的茶发呆。周宁玥说的没错,老是这样靠禁足来限制柳皓芯也不是个办法。
这样放着,迟早是会出大乱子的。
连周宁曦这样远离风暴圈的妃嫔都开始动心思了,那例如容贤妃她们,就更不用提了。
只是说起来也奇怪,容贤妃居然看着瑞婉仪到现在都没动作,也还真是个稀奇的现象。
宫祈云来的很突然,没有浩浩荡荡的倚仗,只和苏公公两人撑着伞便过来了。
“外头的雪见着又下起来了,皇上既是要过来,也该穿得厚实些才是。”柳皓雪一边拍打着宫祈云身上的积雪,一边忍不住的碎碎念道:“琉琴,去取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给皇上换上,这半边肩膀都湿了,着了凉可怎么得了。”
“我心里烦,出来散心,走着不觉就到皇后这里了。”宫祈云看着像只小家雀般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的柳皓雪,脸上的笑意不觉得添了几分。
“皇上心烦,可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柳皓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才又继续道:“臣妾吩咐小厨房熬了姜汤,皇上换了衣服赶紧喝一碗暖一暖吧。”
“这些日子风平浪静的,皇后就不觉得奇怪?”喝了两口姜汤,宫祈云拉着柳皓雪到炭炉旁坐着说话。
“只是面上过得去而已,架不住底下暗潮汹涌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后宫风平浪静一团和气才是大幸事。若是后宫真的日日都斗得和乌眼鸡一般,皇上只怕要比现在更加着急上火了。”柳皓雪笑着把温在炭火旁的蜜桔取了一个,剥开皮掰了一瓤放进宫祈云嘴里:“静华夫人之后,瑞婉仪可是后宫第一位有孕的嫔妃。”
“皇后似乎很期待瑞婉仪的这个孩子?”宫祈云盯着柳皓雪看,似乎想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些与言语不和的表情来,只是这般注视之下,柳皓雪却依旧是神色平静,这让宫祈云不觉有些气恼,连柳皓雪递到嘴边的橘子也不吃了:“皇后果然贤德。”
“皇上就别孩子气了,臣妾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不管咱们这些大人如何恩怨纠葛,总归孩子是没有过错的。”柳皓雪忍住隐隐的牙酸,细声细气的回道:“再则,这是皇上的孩子,自然也是臣妾的孩子。无论是谁所出,臣妾都是他的嫡母。”
“只是皇后这般认为,别人可未必会如你所想认你这位娘亲。”宫祈云懒懒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开了封的信函递给柳皓雪:“皇后还是自己看吧。”
“皇后只想着银霜芷梅与宁荣华所配的香料犯冲,会如同慢性毒药一般致胎儿于死命,反倒是忽视了事态的中心。”宫祈云看着柳皓雪有些挂不住的脸色,叹了口气:“四娘,我之前和你说什么来着?”
“不可轻易放松对任何一个妃嫔的注意,哪怕那个人是握在自个儿指尖被自个儿掌握的棋子,也不能轻易松懈。”柳皓雪垂首,有些挫败的答道:“臣妾知错了。”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宫祈云抬手拍了拍柳皓雪的肩膀,将她揽入怀着继续说道:“你也是想到一来母子连心,瑞婉仪不会做出这样卖子求生的决定;二来贤妃年轻气盛,如何肯接受别人的孩子?”
“别说怀胎十月的艰辛,就只说孩子对后宫嫔妃的重要性,瑞婉仪如何舍得。”柳皓雪有些黯然:“那,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呢。”
将自己刚一出生的孩子就归到别人的名下,换了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活着才有一线希望。人若是死了,便什么希望都没了。”或许是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宫祈云的声音透着几丝哀痛:“瑞婉仪如此,无疑是比较聪明的做法。”
“瑞婉仪的权宜,贤妃不会料不到,即使如此,贤妃也乐意?”柳皓雪皱眉,就算是一位皇子,可毕竟不是自己亲自生养的呀。
何况还是如今这样敏感的时候,论恩宠,瑞婉仪不会比她逊色,照眼前这个趋势来看,若是她一举得男,封妃只是迟早的事情。那样贤妃如何能呆得安稳?
“贤妃打的是效仿当今太后的主意呢。”宫祈云冷哼一声:“傀儡而已,只要是朕的骨血,谁生的又有什么重要?”
有了他与当今太后的例子在前,刘家那头恨不得弄个襁褓中的婴儿登基才好呢。
“皇上的意思是大司马他想……”柳皓雪瞪大双目,抬手捂住嘴,将谋反两个字堵在了口中。如今大司马兵权在握,要说想调转兵马对内,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你再看看这个。”宫祈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另一封信函递了过来:“看完皇后就知道,如今大司马的胆子和跋扈到什么地步了。”
“这个被斩首的先锋,莫非就是瑞婉仪的哥哥?”柳皓雪只大概的扫了一眼密函的内容,便已让冷汗浸透了后背:“这,这针对性也太明显了吧!”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宫祈云接过柳皓雪还回来的密函,随手扔进了一旁的炭盆里:“只是可惜瑞婉仪一心妥协,却最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误了她兄长一条性命。”
宫祈云这么一提,柳皓雪也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贤妃想要瑞婉仪的孩子,必然要断了她的后路。瑞婉仪如今最大的倚仗,便是她在军中的兄长。前朝后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兄长能给瑞婉仪依靠,反过来有瑞婉仪的存在,她兄长在军中提升的机会自然也会高过旁的将官。
虽然瑞婉仪提出来要将孩子归到贤妃名下,可贤妃也不是傻子。
瑞婉仪的兄长能干,这次西北战事后论功行赏必然有他一份儿。再加上瑞婉仪本身的身孕,难保她不会倒打一耙,若是孩子生出来瑞婉仪翼羽丰满不认账,她贤妃岂不是白白给她人做嫁衣裳?
“皇上的意思是?”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柳皓雪也有些感伤:“其实瑞婉仪如今的风头,变相的也就给她兄长埋下了隐患。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大司马也真是小气的紧。”
如今说什么也晚了,人死不能复生。重点是这个消息要不要透露给瑞婉仪知道。
这样的打击,瑞婉仪未必能承受得住。如今正是头三个月的关键时期,柳皓雪可不想乱下决定,毕竟瑞婉仪肚子里的可是龙裔,不是闹着玩的。
“如实的告诉她。”宫祈云沉吟了片刻,十分干脆的回复道:“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
“可是那个孩子……”柳皓雪有点犹豫,稚子何辜?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你以为瞒得住?”宫祈云看着柳皓雪:“与其留着让别人在关键的时候捅她一刀,倒不如提前告诉她的好。”
瑞婉仪怀有龙裔,说她是现在宫里嫔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一点也不过分。
如今有这样好的一个刺激瑞婉仪的机会,总有人是不会放过的。
“这事儿你与静华夫人商量着办吧。”宫祈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尽量不要太过惊动她为上。”
宫祈云与柳皓雪是语言温和的有商有量,可是同样的消息下,荣贤妃却并没有半点欢欣鼓舞,若是此时办这事儿的兄长在眼前,她真的提刀过去劈了他都有可能。
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贤妃咬牙暗恨,就算是要除去瑞婉仪的依靠,也不该挑现在这个时候呀——瑞婉仪的孩子还没出生呢,他们也真是太心急了!
就算是去母留子,也该等孩子出生之后缓缓图之,哪能像现在这样?
“大少爷也是为了娘娘您着想。”坠玉一见到贤妃的脸色难看就心里发虚,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道:“担心瑞婉仪的兄长若是占了军功,到时候会不好收拾。”
“怕什么,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嫔妃,本宫还能治不了?”贤妃一抬手扫掉了一个茶盅碎在地上:“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得没有任何闪失的生下来才好!”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孩子对于宫里的嫔妃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没错,她是还年轻,也不是没有生养的机会。但是能先有一个孩子在身边,总是一个倚仗。
“娘娘,大少爷他们也是害怕,瑞婉仪到时候若是反悔,又或者是生个小公主,那娘娘的期望岂不是会落空?”绯玉躬身跟在贤妃身后:“而这次西北战场上,瑞婉仪的哥哥很是出众,几乎成了寒门将领中最为出色的一个。所以大少爷他们才生了先下手为强之心吧。”
“反悔?她敢!”贤妃倨傲的昂头:“本宫既然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自然也有办法拿走这个孩子!至于是公主还是皇子,本宫并不在乎。”
有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即便只是个公主,也总好过没有。
原本她已经安排的好好的,偏偏这关键的时候父兄会给她来这一出。
若是瑞婉仪知道了这件事,只怕……
“现在本宫还不知道皇上知道这个消息会如何想,若是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别说是本宫,就连本宫的全族都有可能受到牵连!”贤妃有些挫败的坐到了桌边:“真是糊涂头顶!”
“皇上最心疼娘娘了,况且这事儿也是事出有因,瑞婉仪的兄长,确实有违抗将令之嫌,如今西北战事吃紧,老爷治军严格一些也是无可厚非不是。”坠玉努力的开解贤妃道:“娘娘您就别再多想了,一定会没事的。”
“小厨房的点心准备好了么?皇上一会儿来了可是要吃的。”不管贤妃愿意还是不愿意,瑞婉仪的兄长已经被处死,再说什么也是惘然。
“娘娘,皇上今儿晚上大约不会过来。”绯玉犹豫了一下,眼看是瞒不住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对贤妃回道。
“你说什么?那皇上今儿晚上会去哪里?”贤妃愣了愣,随后脸色便变得更难看了。
“回娘娘话,皇上今儿午后去了皇后那里。”绯玉小心的轻声回道:“如今都这个时候了,皇上今儿肯定是歇在皇后的瑞庆宫了。”
“是么?”贤妃愣了片刻,才抬首看着绯玉:“你去盯着小厨房做好点心,不管时间早晚,你都给我亲自去一趟瑞庆宫把点心送过去。就说这些是皇上每晚最喜欢吃的。总要备着些在旁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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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是不喜欢吃甜食么?”
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精致甜点,柳皓雪托着腮,似笑非笑的看着宫祈云。每次来她这里见到甜点就皱眉,怎么去了贤妃那里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呢?
“难道是嫌弃臣妾的小厨房里做出的甜点不好吃?”
放点蜂蜜都嫌添,何况这还添了浓浓的乳酪与蜜酱。
贤妃此举算是对她的一种示威和炫耀,或许是因为西北大捷,或许是因为与瑞婉仪达成的交易,但是不管如何,一直被压抑着的贤妃,如今大有想翻盘的趋势。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朕一直都讨厌吃甜腻的东西。”宫祈云的回答很干脆,看向那一桌子甜点眼中所流露出的厌恶也不像是作假:“但是太后喜欢,所以朕也必须喜欢。”
“朕吃甜点,早已经是这些年在外人面前养成的习惯。难道皇后这里,也不许朕放松一下么?”
喜欢和习惯是两码事。
有时候人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并不情愿做的决定,但是那只是情势之下做出的权衡,与喜好无关。
太后喜欢,为了讨太后欢喜,这些年宫祈云做出的,并不仅仅是吃甜点这一点妥协。
“入画,将这些点心撤下去你们分着吃了吧。这是皇上瞧你们辛苦当差,赏给你们的。”柳皓雪扭头对守在门口的入画吩咐道:“再让小厨房做一些清淡的茶点来。”
“皇后处理这些点心,动作倒是挺麻利的。”宫祈云看着柳皓雪眉开眼笑的模样忍不住失笑。
“这不是也是为了帮皇上您收买人心嘛。”柳皓雪很狗腿的赔笑:“每次您过来他们从来不通传,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皇后,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安置吧。”
宫祈云笑了笑,不接柳皓雪这个话题,只拉着她便要往寝殿走,还没走两步,就听到门口传来琉琴低低的禀告:“皇上,娘娘,淑和宫来人了。”
“又有什么事情?”宫祈云兴致正好,这突然一下子被打断,不由声音也提高了四五度:“点心不是已经送过了吗?难道还要给朕与皇后送棉被不成?”
“是鸣翠馆的瑞婉仪突然胸闷腹痛。”琉琴的声音透着几分不安:“贤妃娘娘便命人来回禀皇上与……”
“胸闷腹痛最该请的是太医,朕与皇后又不是大夫,找我们有什么用?!”宫祈云这是不听则已,一听火更是一窜老高。
“静华夫人那里去消息了没有?”柳皓雪倒还算冷静,低声问道:“还有良德妃一起照顾龙胎,总不至于她那里也没个消息过来吧。”
“德妃娘娘知道消息也过去了,不过德妃娘娘说应该是吃积食了,可是贤妃娘娘说龙胎要紧,还是要请皇后娘娘过去瞧瞧才安心。”
“那本宫就过去一趟好了。”柳皓雪看了一眼宫祈云,示意他松开扯着她胳膊的手。这都闹起来了,她这个皇后要是不过去,只怕明儿后宫里就会传遍她这个皇后不重视龙裔,善妒不贤的恶名。
“朕都已经习惯了。朕每每在其他妃嫔那里过夜,瑞婉仪总会有状况!”宫祈云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恨恨的骂道:“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不管是真是假,这一趟臣妾都不得不去。”柳皓雪冲着宫祈云笑了笑,安抚道:“臣妾过去瞧瞧,若是没事早回便是。”
“不用了,朕与你一起去。”宫祈云拉着柳皓雪往外走:“夜黑天冷,让皇后一个人出去,朕也不放心。”
“再则,朕也想瞧瞧,贤妃这次又在闹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