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晨晨僵硬地坐在他身边,晨晨一脸害怕,想哭又不敢哭,见到我回来,立刻扑进我怀里,小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
顾祈年淡淡瞧了我们一眼,没有任何话语地在房间里转悠起来,就好像这四年的空隙只是昨日时光。
这间出租屋只有十二个平方,墙面斑驳,地面潮湿,没有什么家具,仅一张床和一套破旧的桌椅。
很寒碜,但房租只要三百块。
节约下来的钱用来交晨晨的学费,这样我才有时间出去工作。
我当年离开得很急,浑身上下只有顾祈年送我的一条项链,为了快速换到现金,几十万的钻石项链,我只卖了三万块。
我以为这三万能够支撑到我完全逃离并找到工作,可我没想到我已经怀孕。
等我发现的时候,晨晨已经三个多月。
我想打掉他,可每家医院都要用到身份证。
我只能放弃。
顾祈年看了看桌上的剩饭菜,又扫了眼床上有些发旧的被褥,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就让我儿子住在这种地方?」
我抱着晨晨下意识地后退,门外站着几个男人,是顾祈年带来的,其中还有一个是我家当年的司机。
我走不了了。
「孩子不是你的。」我平静地告诉他。
他没有坐下,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哦?那是谁的?」
「白余的。」我回道。
白余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顾祈年的好朋友,是他将我的一切告诉顾祈年,然后,顾祈年按照我的喜好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无法抗拒地嫁给了他,引狼入了室。
但白余已经死了,死在帮我逃离时的车祸里。
我说出白余的名字后,顾祈年的眼神有一丝波动,看来他对白余的死也不是无动于衷。
但他没有相信我的话,因为晨晨和他长得太像了,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梁,只有嘴和下巴有些像我。
其实,他信不信并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他好过。
安静片刻后,他说道:「我不管你和白余发生过什么,孩子我要带走。」
「我的孩子,不会给你。」我不会把晨晨给他的。
曾经我想扔掉这个孩子。
可这三年的漫长岁月里,我看着他从小小一点慢慢长大,听着他一声声叫我妈妈,终究还是有了感情。
顾祈年冷笑一声:「你养得活他吗?」
我看着他回道:「养不活也将他养到了三岁半,你走吧,我家欠你的早就还清了,我们已经两不相欠。」
他没有再说什么,可他的眼神让我知道,他没打算放过我,毕竟付家就剩我了,而他的仇恨还没发泄完。
我忘不了我父亲跳楼时的癫狂,也忘不了我母亲病逝时前的绝望,她说:「年年,就剩你一个,你可怎么活?」
他们将我保护得太好,以为这种保护可以是一辈子,可最后还是独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
我悄悄摸到手机准备报警,虽然这可能没多大用处,我现在和他还是婚姻关系,孩子也是他的骨血,他的律师团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碾碎,可我不能就这样让他把晨晨带走。
但还没等我拨通报警电话,他却站了起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好好考虑,想好了,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从我身边走过时,侧头看向我,声音低沉:「我建议你早点把孩子给我,明天有雪。」
明天有雪,会很冷。
冷到这个房间会成为一个冰窖。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去他出租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冬天,受伤的他正在上药。
他的房间也很冷,冷得我身体都在颤抖。
我小心翼翼地对他说:「明天有雪,你这里太冷了,我有一套公寓,你去那里住吧。」
「不用了,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待的地方。」他冷淡地拒绝我。
可那时候的我啊,以为自己是天使,总想着拯救这堕入黑暗的忧郁少年。
却不知道,他为救我而受伤是安排的,冷淡对我也是为了让我对他更有兴趣。
最后他成功了,而我失去所有。
顾祈年带着人走了,似乎真的给了我选择和考虑的时间,可他走后不到一个小时,房东就来了。
「付小姐,这房子我不能租给你了,明天你就搬走。」房东大姐站在门口说道。
「大姐,我的租期还有四个月。」
「押金我会双倍退给你,明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离开,你招惹来的人我可惹不起。」房东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这就是顾祈年的手段,他不用自己动手就可以让别人走投无路。
「妈妈,我们又要搬家吗?」晨晨小声问我。
这三年我们搬了好几次家,因为房租总是在上涨,我只能找便宜的房子。
这间出租屋我现在也才住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