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晨晨,就像我也不知道还能搬去哪里。
顾祈年既然能找到我,那以后,无论我搬到哪里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明明我已经很小心了,我只用现金生活,我只做不用身份证的工作,而且这里离我们之前的家千里之遥。
「妈妈,刚才那个叔叔是谁啊?」晨晨又问我。
「是……一个叔叔,他来的时候有和你说什么吗?」
晨晨趴在我怀里:「叔叔不说话,妈妈,我害怕。」
我摸了摸晨晨的小脑袋:「别怕,妈妈在。」
雪是半夜开始下的,晨晨也是这时候开始发烧的。
今天顾祈年的突然出现让他受了惊吓,他就算是昏睡的时候,也紧紧地抱着我,只要我稍微一动作,他就醒来。
「妈妈,不要走。」虽然他才三岁,虽然我和顾祈年并没说几句话,可他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
我安慰着他,给他喂了退烧药,哄着他睡去。
我看着窗外路灯下的雪,想起了第一次见顾祈年时。
那是高三的寒假,白余和几个同学约我唱
k,我们家境都不错,没有高考压力,于是我便去了,但白余却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喧嚣的酒吧,说让我们出国留学前疯一把。
如果不是遇见顾祈年,我会在高三毕业后出国去学绘画。
可我的命运,早已被他安排。
顾祈年在那个酒吧看场子,他比我们大两三岁,一身黑色的衣衫、利落的短发、清冷不驯的眼神,靠在角落咬着烟,和我生活里见到的男孩子完全不一样。
我承认,我第一眼就被他吸引。
但也仅限于此,他浑身散发的气息让我有些害怕,像是蛰伏在黑暗里随时准备吞人的兽。
可没想到一个小时后,我却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我独自去卫生间时,被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骚扰,我挣扎求救,可没人愿意帮我。
我被拖进昏暗的楼梯间,衣服被扯破,在我绝望的时候,顾祈年出现了。
他一拳就将男人狠狠打倒,然后脱下他的外套裹住我瑟瑟发抖的身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皱着眉说道。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他个子很高,身上有着不让我反感的烟草味。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我:「顾祈年。」
「刚才,谢谢你。」
「不必谢,我的工作。」他的回答很疏离,我本来还想请他吃饭以做感谢,却不敢开口。
白余这时候也匆忙找了过来,带着我离开酒吧,但我忘了把外套还给顾祈年。
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让我很长一段时间的梦里都是他。
梦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晨晨的烧也退了,但咳嗽有些厉害。
我向兼职的美术机构请了假,准备收拾东西先去便捷酒店住,然后再找房子。
房东大姐上午十点多来的,今天她和颜悦色了一些,一边帮我照顾晨晨,一边说道:「我看你老公也是想你回去,才不让我把房子租给你的,两口子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他给了台阶,你就下,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使什么小性子呢。」
「退一步讲,就算你们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你就把孩子给他,他是孩子亲爸,还能亏待孩子不成。而且你还年轻,带个男孩不好再嫁。」
我摇了摇头:「孩子不能给他,给了他,我就再也见不到了。」
大姐说道:「怎么就不能见到,你可是孩子亲妈,这是受法律保护的。」
大姐讲法,但顾祈年不会,他拿走的东西绝不会再还回去。
我家的公司、我爸我妈的生命,他都是这样拿走的。
我那时候跪在地上求他,他都是无动于衷的,只冷冷看着我。
所以我不信他会再让我见到孩子。
他的心,本就是石头做的。
收拾好行李从出租屋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傍晚,天上的雪还在下,我拖着行李牵着晨晨走在雪中,身后两行深深的脚印。
「小付老师,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我送你们。」一辆车在我们身边停下,是机构的男老师李森,平时很帮助我。
我不想麻烦他,正要拒绝,可看着晨晨蔫蔫的样子,还是上了车。
「这小家伙长得真帅,是你侄儿,还是外甥?」李森笑着摸了摸晨晨的头问我。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晨晨就依偎在我怀里叫了我一声妈妈。
李森的笑容僵了僵:「原来你结婚了啊。」
我只好点了点头。
我一直向机构隐瞒我有孩子的事,因为带着孩子很难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