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时今夜回家格外的晚。
我一直等到半夜,才等到他。
他脸色铁青,气喘吁吁,显然是遭遇了些不太愉快的事。
我闻到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气味,是鬼市特有的腐烂阴沉的味道。
想来,他应该是发现了荷包的问题,在鬼市找我去了。
可惜啊,我已经赚够了银钱,不打算再去鬼市摆摊了。
“夫君,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却被温子时偏头躲过。
他怕血豆腐有毒,怕我传给他。
我露出一副受伤的神色,温子时忽然想起,今天还没给我吃血豆腐,于是立刻奔向厨房。
“娘子,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豆腐花吃!”
我拉住他的胳膊,摇头道:“我晚饭吃了不少,一点也不饿,夫君你好好歇着吧。”
“不行!你必须要吃!”
温子时一把挥开了我,他力气太大,直接让我摔倒在了地上。
我眼中含泪问:“夫君,你为何一定要我吃那豆腐,是不是那豆腐里有古怪?”
“这几日我在城里听说,有一种血豆腐,吃了以后能够貌美如花,但却要人的命。你给我吃的豆腐总是红通通的,莫非就是那可怕的血豆腐?”
温子时面色一僵,久久没有说话。
我抱住他的大腿,哭诉道:“夫君,你忘了吗?当初你不嫌我貌丑我也不嫌你家贫。你说看人最重要的是看心,无论我容貌如何,对你的真心不会有错。”
“虽然现在我脸上的疤没了,也变漂亮了。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心变了,夫君你也变得让我觉得陌生。”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没有这副好看的皮囊!”
“娘子,那怎么行呢?”
我话音未落,温子时忽然蹲下捧住了我的脸。
他看着我的目光深情不已,说出口的话却令人胆寒。
“你没有好看的皮囊,我怎么拿你换功名呢?”
我一下呆住了。
温子时的手不断轻抚我的脸颊,“宋沛儿,你真是天真的可怜。你真以为,我会看得上脸上有疤的丑女吗?”
“那不过是我一时的缓兵之计罢了。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比你好千倍万倍的女人,她能给我的,比你多多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占着我妻子的位置?”
“你,你——”
我正欲开口,温子时却抄起旁边的木棍砸在了我头上。
我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人已经被绑在了柴房里。
温子时端来一碗豆花,笑得诡异。
“来吧宋沛儿,尝尝我为你亲手煮的豆花。你不是一向最爱我的吗?爱我的话,就把这些全都吃掉。”
之前温子时为了掩盖住血豆腐的腥味,会加些调料调味。
现在他不装了,直接让我吃没煮的生豆腐。
我被豆腐的腥味刺激得快要呕吐。
在他的逼迫下,我还是吃完了那碗豆腐。
他心满意足地收走了碗,离开前,借着月色瞧了瞧我的脸。
“你别说,这血豆腐真是神物,往日你丑的令我作呕,但如今看来,你好像也有三份姿色。”
“可惜了,你越来越美,我却不能享用。再有三日,我便要亲手把你送给那个大腹便便的主考,唉,说来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温子时,我对你不薄,供养了你七年,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这需要原因吗?你们女人啊,什么都想要个答案,可是世间很多事,根本不需要理由。”
温子时笑了。
他站起身,“在吃下七碗豆腐前,你哪里也别想去。”
柴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黑暗中,我舔了舔嘴角的豆腐渣,仍然觉得有些不满足。
在吃到最香甜的血豆腐前,我当然哪里也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