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压在我心头,让我喘不上气。
那把剑横在叶念竹咽喉,也横在我咽喉。
那把剑,叫权力。
终于,剑落下的前一刻,我伏地叩首。
「妾,听凭楚姑娘处置。」
楚清音指着马车娇笑连连。
「我缺个马车凳,沈姐姐做我的凳子可好?」
于是,我伏身埋首,成了楚清音的脚下梯。
裴衍临走前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他踌躇许久,最终扬长而去。
叶念竹见我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想过来扶我。
我挣脱他,望着地上的车辙印,像兜头浇下一盆凉水。
浑身冷得可怕。
方才,我清楚地看见了裴衍眉眼间的暴虐。
这无疑是在告诉我。
我这些年倾尽心血。
却将一个刚愎自用、暴虐无道的傻瓜推上了帝王之座。
我赶在秋猎前,给叶念竹做了一副护膝。
我让他贴身穿着,尤其在裴衍面前。
果然,秋猎刚结束,叶念竹便一瘸一拐找到我。
我有些歉意地递给他一瓶金疮药。
他却一脸兴高采烈。
「只要能替裴将军报仇,这点皮外伤算什么!」
「你是没看见陛下失态的样子,他竟然追着问我护膝哪来的,还要抢走那副护膝。」
「我自是没给,挨了一顿板子,大臣们劝着他才罢休。」
没给就好。
没给,他才知道自己弃如敝履的东西,正是别人视若珍宝的。
没过多久,裴衍破天荒地来了太子府。
他满腹心事,在门前徘徊良久才肯进。
正巧撞见我一身碧衣,神情专注地放着纸鸢。
我的腰被人从后面搂住,裴衍脸上是少有的温情。
「教过你多少次,逆着风纸鸢才能飞得高。」
他的手覆在我手上,理所当然地收线放线。
而我迅速跟他拉开距离,神情淡淡。
「我们已经和离,殿下请自重。」
「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好跟你那个情郎浓情蜜意?」
「陛下为何这么说,不是你先弃了我吗。」
他敛眸垂首,这是自他称帝后,第一次在我面前展露情绪。
「这并非我本意,我只是想弥补她。」
「我也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自我坐上了这个位置,所有人都在逼我。」
换作从前,我早就将他抱在怀中,温声告诉他我不在乎,再耐心地听他抱怨个把钟头。
可如今。
「谁逼你了?」
「关我屁事。」
我坐在石凳上自顾自研究起了棋谱。
留他在风中破碎又凌乱。
终于,他脸涨得通红,才支支吾吾。
「今年秋日格外凉,我的腿这两日痛得厉害。」
「所以呢?」
许是被我逼急了,他恼羞成怒。
「为何连那个叶念竹都有你做的护膝,我却没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