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友们正聚在一块热烈地同他鉴赏一副新画,他在喧杂间忽然又捡回一些被遗忘在角落的东西,其实他在十年前还曾说过要给山上的小拾牙介绍很多好朋友,他说自己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朋友也全都要分给他一起做朋友。
只是颜水鸣将此忘了个彻底。
他的幼年时期细算起来实在缤纷,朋友太多忧虑太少,跟着父亲天南地北做生意,一面之缘的泛泛之交的,来来往往皆成了过客,小拾牙最终也成了那人来人往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孤独影子。
于他而言微不足道的那一点善意,那被遗忘的短短53个普通日夜,对于彭石涯孤单的十七年来说或许已经是分量不轻而又异常精彩的一小半了。
他就这样记了自己十年,那样的十年也像如今这样难熬吗?思及此,颜水鸣便是连最后一天也无法再耐着性子等下去。
他原想着乖顺些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兴许能等到一个机会,也在赌他爹会不会因为那句“随了您”有所动容,可惜他父亲连着两天连面都不曾在他面前露过。
也无所谓了,时间或长或短,他爹总会想得通的,他父亲当年抗争的决心可一点也不比自己弱。
颜水鸣再不多想,从容掀了袍角翻出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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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尴尬但要继续保持围笑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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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腿老阿姨整理?,gzh婆婆推文2020-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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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仍在绵延,颜水鸣绕去钱府取他的翡翠手串,不料半途就撞见了钱家的车驾。
钱小千在里面瞧见他,便匆匆叫了停,从马车探出头来喊他:“嚯!你这就出来了?”颜水鸣不客气地收伞上了马车:“早上走和晚上走区别不大。
东西做好了吗?”钱小千皎然一笑,拿出一个小荷包扔给他:“做好了!正要给你送过去,可漂亮得紧,能不能先给我试试啊?我觉得我戴也挺好看。”
颜水鸣接荷包验货,成品与他画就的分毫不差,样式并不复杂,细拧的红绳上简单串着几颗玉石和银珠,中间簇拥着缀上一小颗圆润透绿的翡翠小牙,漂亮得紧可爱得紧。
颜水鸣挺满意,拢在掌心收好眯起眼睛瞧他,危险道:“你试过了?”钱小千被颜水鸣眼里的威胁一下挑起脾气,鼓腮瞪眼:“没试过!不过我就是试试能怎样,是能给你蹭掉颜色?好一个见色忘友。”
颜水鸣收了手串轻笑:“那不会,但你倒是敢带,这是我给拾牙的聘礼。”
“了不起了不起,聘礼谁还没有。”
钱小千头一扭,赶人下车:“你怎么还坐着,快去给你宝贝送聘礼。”
“送我一程。”
“不送。”
“下个月和赵珩去京城就带上你。”
“我记下了,反悔你就完了。”
钱小千这便吩咐车夫改了路线,转头来问,“你出来没被颜叔抓到啊?”“我爹不是在你家下棋么?”钱小千哂道:“早就走了,他不是回家去了?”……细雨微蒙,连下三天也足以浇得山路泥泞不堪。
彭石涯一早穿好蓑衣戴上斗笠,已经在山脚的树杈上坐了快两个时辰了,这一树视野极佳,脖子稍稍一抻,老远就能瞧见山边小路上的动静。
彭石涯手里一只草蚂蚱编了又拆,拆了又编,终于在又一次编好的时候等来一驾马车,他背脊一挺正要跳下树杈却见马车上的人撑伞下来了,彭石涯只消一眼便知道不是,焦躁地挪挪屁股重新坐好,失落地低头将蚂蚱再次拆解。
那是个着锦袍的中年男人,在山脚环视了一圈方沉稳地抬步上山,很快经过彭石涯的树,也看见了窝在树上张望的彭石涯。
对视的一眼令彭石涯缩了缩脖子,他觉得这人有点凶。
好在这老爷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头挑了条山路继续上山了。
彭石涯却忧虑地回头又看了好几眼,最终在他继续深入小路之前跳下树杈小跑跟了上去,彭石涯从路边挑了一根结实的木枝,酝酿许久将人叫住了。
“请,请等一等……”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山间足够了,那位老爷闻言就转了身,果不其然是位行峻言厉的人,他转身先是将彭石涯好好打量了一番皱起严肃的眉眼,一开口就更严肃了:“嗯,何事?”彭石涯被他的目光看得直想跑,脚尖悄悄挪了一下,犹豫着还是鼓起勇气指了条路:“如果上山的话要走那条,这条很久没人走了,前面已经封了。”
那老爷总算没再那样审视他,视线一转下移到他手里的木枝,彭石涯这才感觉稍稍轻松一些了,走近两步把木枝倚在他旁边的灌木边,又退回去小心解释:“雨天山里有蛇,走近草丛的时候用这个先打一打,就能吓跑它们。
而且您穿这个鞋,走山路很滑,最好……最好支撑一下。”
彭石涯有那么久没有主动和陌生人这样讲话,实在是件很考验人的事儿。
他说完暗暗长舒一口气,微微鞠一躬便逃回了自己的树上。
可那老爷拿了木枝却不再上山,还拄着跟过来了,敲了敲他的树叫他下来,语气并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彭石涯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先伸长脖子看了看远处的村路,仍是无人归来。
他失落地只好又下来,小心拉开一段远远的距离,小声道:“我叫彭石涯。”
那位老爷倒是不太惊讶,看起来其实根本不关心他的名字,他又指了指树梢,语气严厉:“鬼鬼祟祟坐那树上做什么?”彭石涯还在想怎么回答才好,对方便又笃定道:“你在等人。”
彭石涯有点惊讶:“您怎么知道?”“哼,我一看就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彭石涯刚想小声叹一句好厉害,他却又盯着自己冷声道:“不用等了,不会来了。”
彭石涯愣了一愣,警惕地皱了眉,那目光仍然令他不舒服,说的话更平添人一份郁结,他抿了抿唇,对这个凶凶的奇怪老爷更没有好感了。
他偏了头本不想回答,终归还是垂眼反驳道:“您怎么知道……他说了今天就会回来。”
彭石涯仰头又看了眼山脚下,“他说如果没回来一定因为身不由己,就要去救他。”
那老爷沉肃的脸上总算多了一点表情,但是好像是听了好笑的笑话般,他嗤笑一声:“我说了我一看就什么都知道,救他?你当要怎样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