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所有生灵的希望、憧憬、愿望……凝聚而成的。
它的心里?,至今还有一块很大的碎片,来自一位叫云日明的修士。
像它这样的存在有十几个,而与它相反的,也?有那么几个——大多被抓住重新投胎了。
它们将在凡世间轮回,直到终于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若无法明白,就此湮灭。
段寻已经没在听?它说话了。
他费劲地动了动手?指,微笑着、僵硬地打开手?臂,拥抱着萧凌风。
地下,两具冰棺里?,一具是正在长?成的身?体?,一具是原先破碎的身?体?。
萧凌风埋怨道:“你这次醒得?很慢。我?们有一年零三个月十九天没见面了。”
段寻照旧从头到尾摸了一遍萧凌风,再与他一起度过这快乐而短暂的一刻钟。
他任由萧凌风舔着,听?见萧凌风不断地说着。
什么他好想段寻、好爱段寻的甜言蜜语。这是说的最多的。
又?是和生地的一些事情,他这几年做了什么,和生地比以往更强盛,修界也?没有那么乱了。
于是段寻一边摸他,一边安抚他、夸赞他。
“我?也?很想你。”
“你做得?很棒。”
“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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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一刻钟,一如既往,过得?很快。
段寻却没那么心焦了,萧凌风也?是。
他们吻别着,说下一次再见。
下一次,段寻将从新身?体?中苏醒。
冬天的尾巴,春天的开端。
雪不再下,薄薄的一层。泥地里?冒出一点?绿意,满树粉桃已开了。
深蓝色的、澄澈的河水,在缓慢流淌。
一个俊美的年轻男子?,身?着白衣,眉若弯月、目若星辰,气质飘逸出尘。
他在河边走着,身?边跟着一匹大狼。
那狼皮毛黑亮,黑色之中,还有一丝丝火焰在不断流淌,威风凛凛、凶神恶煞。
走着走着,那狼忽而变作一个身?着黑衣的英俊男子?。
两人似乎笑着说话,牵着手?。走一会儿,停下来,在桃林中亲吻彼此。
桃花落满身?,像是落了一身?的姻缘。
两人继续前行,消失于蓝河尽头、桃林深处。
这二人恰是一对神仙眷侣。斗转星移,海枯石烂,此心不变,此情不渝,天地为证。
番外一
夕阳西下,
天地?昏黄。
同一张桌子上,段寻慢悠悠地吃着灵米粥,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
萧凌风不会用筷子,
勺子也使得不?太熟练,在碗沿磕磕碰碰。
除此?之外,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和平常一样埋头苦吃着。
吃到尾声,叮叮当当的声音小下去了,
萧凌风的声音响起来。
“吃好了。”
段寻放下碗,说:“来洗身子。”
昨夜从地?牢中出来后,
天已很晚,段寻也累了,便没有管萧凌风脏污的伤痕和?皮毛。
现?在有功夫了。
萧凌风有点抗拒,远远地?爬开了。
段寻手指搭在木桶上,
“嗒”、“嗒”地?叩着。
他望着墙角的红色人影,
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句:“萧凌风。”
现?在不?过来,
有的是办法让他过来。
在教萧凌风穿上衣服,摸到的不?是皮毛,
而是人的肌肤之后,
段寻意识到——萧凌风终究有一半人的血统。
段寻顿时失去兴趣了,
他不?能真把萧凌风当小狗养。
明白这点后,段寻对他虽然?说不?上讨厌,
但绝对比不?上之前的态度了。
萧凌风最终爬过来了——尽管他呲牙咧嘴,喉咙里阵阵低吼。
他爬进木桶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段寻。
他听见段寻说:“自己?洗。”
然?后段寻扔给他布巾,
转身就走了。
段寻变了。明明昨天还不?是这样的,早上给他扎头发的时候,
也不?是这样的。
晚上就变了。
骗子。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来骗人。
萧凌风一腔怒火,嘎吱嘎吱地?咬着木桶,咬得木屑飞扬。
在段寻伸手过来时,张嘴就咬。
然?后肩上挨了一记抽。
段寻卡着萧凌风的脖子,说:“又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下了水,又发疯,还是被虐待久了吧?
萧凌风急道:“我……你!因为你……”
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段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脑子不?好,别?说话?,多吃饭,坐着别?动。”
段寻没管那只被咬伤的手——反正也没破皮。
他搅了搅水中的药草,捞起一瓢热水,浇在萧凌风的背上。
他拿布轻轻擦拭着萧凌风的后背,检查着身上的新伤口,吩咐他:“自己?擦前面,看看哪里受伤了。”
萧凌风刚开始没动。
但当段寻慢慢洗着他乱糟糟的头发,抚摸他的后背时,他心里的怒气就像身上的脏污一样被洗去了。
于是他顺从地?拿起布巾给自己?搓澡。
这里有没褪干净的毛,搓掉。
那里也有一点。
段寻动了动鼻子,闻着空气中的血腥气,疑惑道:“萧凌风,你在干什么?”
“搓毛。”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变成人了吗?”
萧凌风摇头,握着段寻的手,来到自己?的上臂内侧,又带到腰侧。
“这里,没褪干净,黑色的,不?好看。”
段寻摸到了毛发,湿漉漉的,是水,也混着血。
周边摸起来潮湿高热,软软的,黏糊糊的。或许是没了皮的肉。
——萧凌风连毛带皮,把自己?搓到流血了。
段寻好半天没说话?。在他看来,萧凌风长毛的样子更顺眼。
而且,半人半兽,长毛不?是应该的?
但生活在人群里,看萧凌风这副样子,就知?道很多人看不?惯他,把他当怪物。
“段寻?”
段寻捉住他的两只手,从伤口上移开。
“不?许再搓了。”段寻摸摸他的脑袋,“黑色的毛好看多了。”
“真的?”萧凌风半信半疑。段寻的眼光太差了。
段寻点头:“真的。”
他回想起了满身是毛的萧凌风。黑色的毛比一般的狗毛更粗、更坚韧。
一开始摸的时候,会有点扎手。但是摸熟练了以后,会越摸越上瘾。
段寻想着想着,用力地?薅了一把萧凌风的头发。
萧凌风福至心灵,坐在木桶里沉静思考,恍然?大?悟。
段寻喜欢长毛的他。而他今天白日在外面走行,是人形。
萧凌风顿时一点也不?生气了,心里涨涨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喜欢他的毛。
萧凌风低头,舔了舔段寻手上他刚咬出来的牙印。
段寻推开他:“和?你说过,不?要随便舔别?人。”
然?而,他的手陷进了一堆毛茸茸里。在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丝滑地?从头摸到了尾巴。
段寻:“……”
接下来,萧凌风端坐在木桶里,段寻不?知?不?觉就一个人给他洗完了澡。
段寻沉默地?握住、松开自己?的手,看了眼萧凌风,莫名其妙地?心情?变好了。
刚洗完、吹干的毛非常蓬松,抱起来非常舒服。
段寻张开手臂,把萧凌风整个抱在怀里,狠狠地?从头摸到尾。
之前萧凌风爱咬人、凶性十?足,段寻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是为了摸他才?靠近他。
段寻摸着萧凌风的嘴筒子,心想如果一会萧凌风敢反抗,就把他捆起来。
等自己?摸了个爽才?把他放开。
很暖、很热,可惜有点瘦,再长胖点就好了。
段寻默默抱着萧凌风,屋子里静悄悄的。
记忆中除了小时候抱着妈妈和?小狗,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拥抱别?人。虽然?萧凌风现?在不?是人,是野兽的模样。
厌恶的、喜欢的感觉混合在一起,在心底发酵成一种奇异微妙的心情?。
萧凌风侧头,蹭到了段寻的脸颊。
段寻放开手,那触感和?温度还残留在他的手心和?脸上。
他站起来,道:“修炼。你去学走路。”
两人各自干了会儿自己?的事情?,段寻估摸着差不?多了,洗了个身子上床了。
萧凌风铺好自己?的床,跳上去,晃着尾巴,沉浸在被子的清香气味里。
温暖、干燥、清香的被窝,身上不?疼,很清爽。一切都很舒服。
萧凌风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突然?僵硬住了。
他刚才?为什么要变回原样给段寻摸?
萧凌风稀稀窣窣,又急又困惑地?叼着被子,过了一会儿,咬着自己?的前腿。
辗转反侧,与昨夜和?段寻第一次同睡一屋那样。
段寻冷脸坐起来。
大?晚上的,萧凌风干什么?
他踢了一下萧凌风的小床。
嘎吱嘎吱的木板声、被子稀窣的声音一下子停了。
安静的,有窗外的风声、虫子的叫声、萧凌风轻微的呼吸起伏。
段寻满意地?点点头。
他一把掀起被子盖过头,睡觉!
番外二
虹洲,
清溪村。
萧凌风一手提着头猪,一手提着只鸡,背上背了个竹筐。
竹筐最?底下一层杂草,
往上是一些绿油油的草药、个大滚圆的鸟蛋、夹带着泥土的新鲜蘑菇、水嫩多汁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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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满满当当地叠在竹筐里,随萧凌风的走动,顶上的一个蘑菇晃晃悠悠的。
“娃子,又在后山猎到好东西了!”
村里,每一个看见萧凌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