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仅嘲讽她,还要让别人知道,现在谁都可以拿她逗趣。
只是这一次,妈妈没像往常一样利落地挂断电话。
她问:“我之前对你不好吗?”
那边的哄笑声突然就冷了下来。
“是,你是对我很好,可那些都是你欠我的。”
“谁让你天生富贵,拥有我几辈子得不到的财富。”
“从前我就巴不得你落难。”
“现在你落难了,我特别开心。”
“我正和他们庆祝呢,庆祝你落难了,这世上又要多一个像我们一样的人。”
后面的话,妈妈没听进去,她拿着电话慢慢地坐到我面前,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被子。
她想,从前身边那些人是怎么样的呢?。
作为大小姐,即使她那么恶劣,身边也有数不尽的人讨好。
有人拙劣的谄媚,有人不着痕迹地示好,有人潜移默化,不急不缓成为她的身边人。
琳琳是她最喜欢的朋友。
因为她总是很关心她,不会纵容她的所有行为。
她平等地看待自己和所有人,她会唾弃富人的胡作非为,穷人的愤世嫉俗。
考试的时候会提前为她整理笔记,告诉她不要作弊。
在她做一些不对的行为时,会对自己冷脸。
也会耐心地劝导她的一些行为。
她像个亲人。
可是当名利财富失去后,她又那么陌生,她和那些人一样嘲笑讥讽、落井下石。
最后她放下已经失去声响的电话。
从仅有不多的衣服里丢掉了一条围巾。
5
面对不断发来的催款信息。
妈妈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她听见那边首先是几声男女混杂的嬉闹声。
然后才是熟悉的:“你好”
从前他们打电话,她一定会甜甜地叫一声沈确。
但她现在只能客套地回,“沈确,是我。”
声音缓慢,僵硬。
“你能借我一些钱吗?”
电话那头又传来几声嬉笑,然后是一些布料摩擦声。
“别闹,哈哈哈。”
声音又回到电话里。
“你说什么?”
只是这一句,妈妈好像一瞬间就失去了再次借钱的勇气。
毕竟他们之前闹得那么僵。
两人为了离婚互相谩骂,从小到大,他们没少吵架,只是从没像那次一样吵得激烈。
曾经的沈确对于妈妈来说就像是一道炽热的光。
尽管这束光照不进深处,起码带来了片刻的温暖。
没想到签完离婚协议书,所有的过去就只是过去了。
不得已,妈妈只能投奔远在江南的姥姥。
姥姥是妈妈的生母,妈妈十八岁时,她就和自己老公离婚了。
多年的折磨让她生了很多白发,抗抑郁药吃了一年又一年。
妈妈小时候,姥姥总是独自待在一个房间里,她不出门,也不说话,偶尔看着白色窗帘发呆。
妈妈去见她时,她正试图吞咽白色药丸。
这些药丸堵住了她的嘴。
姥姥看见她就吐了,白色药丸撒了一地。
保姆听进动静飞快地跑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