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温幸妤祝无执 本章:第44章

    车夫点头,翻身上车,马车随即动了起来。

    可走的方向却并不是谢府。

    马车绕了一圈,停在了云袖楼后院所在的巷子里。

    巷子寂静漆黑,唯有云袖楼的灯带来几丝亮光,莫名瘆人。

    这应该是谢珩的安排。

    她索性把窗帘直接挂起了半边,从抽屉翻出一把匕首,牢牢握在掌心,绷紧身子坐着。

    现在一片混乱,其他楼里似乎也乱了起来,整条街道都是惨叫声。

    若不是马车离开的快,再加有车夫镇守,恐怕马车早被人抢了!

    这么大的动静,巡查的执金吾却始终未出现,实在怪异。

    云袖楼里打斗声越来越明显,时不时有兵器碰撞的刺耳声,哪怕隔着一个后院,也听得真切。

    正焦灼着,她忽然听到有人声从巷口传来。

    “抓到谢珩了吗?”

    “没有,方才交手后一个不查叫他逃脱了。

    “这家伙狡猾的很,每个楼都有他留下的暗卫,被绊了许久,因此还未找到。”

    “咦,哪里来的马车?”

    听到这,谢苓心口一紧。

    她咽了口口水,掌心一片黏腻,后背的冷汗几乎渗透里衣。

    “去搜。”

    她看到两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提刀奔来,车夫拔刀跳了下去,站在了马车前头。

    三人很快缠斗在一起,黑衣人三番五次想接近马车,都被车夫拦住。

    谢苓哪里见过这般场面,她白着脸,握紧匕首,思索是趁机离开,还是相信车夫能反杀黑衣人。

    或许是动静太大,又有两名黑衣人从巷口奔来,车夫慢慢落了下风,挨了两刀后朝谢苓呵道:

    “快走,情况有变,我撑不住了!”

    谢苓不敢犹豫,拖着发软的双腿跳下马车,踉踉跄跄朝另一边跑。

    寒风灌进鼻喉,每每呼吸都像刀割,她本就病着,只觉得头越来越昏,腿越来越沉。

    不能跑下去,她跑不过这些杀手。

    谢苓左右观察,终于在巷子末尾处,看到了一扇开着门缝的简陋院门。

    她不做犹豫,推开院门闪身入内。

    刚一进去,一只温热的大手便将她推到了门边,捂住了她的嘴。

    惊惧之下,她拿起匕首就要刺去,却被那人捏住了手腕,一股麻意瞬间爬满整条胳膊,手中的匕首被轻易夺走。

    黑暗之中,那人高大的身体有些摇晃,重重将她压在门上,熟悉的雪松香,夹杂着血腥味随之飘来。

    谢苓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是谢珩,他似乎伤得不轻。

    黑衣人估计很快会搜查至此处,他们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

    只是今日一点月光都无,这院落黑漆漆的,她只能依稀看到点轮廓,必须要保证不弄出动静才行。

    她拍了拍谢珩的手臂,用手指着几步之遥的屋子,示意他过去,

    谢珩似乎神智恢复了些,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单手将谢苓搂在怀里,足尖一点,轻蹬在一旁的枯树上借力,径直跃到了隔壁院落。

    隔壁院落显然是有住户的,只不过都睡觉了,只有屋檐上挂着盏不太亮的灯。

    谢珩似乎对这院子很熟悉,握着她手腕绕到了后院的地窖处,示意谢苓进去。

    进去后,谢珩将地窖门从里头关上,随后拿出火折子,把地窖里挂着的油封点燃,便靠坐在墙边。

    谢苓适应了光线,朝谢珩看去。

    青年身上的氅衣已然不见,仅穿着件玄色金纹的大袖衫,与往日斯文矜贵的样子不同,深色的衣裳显得他气息更加沉冷,像出鞘的剑,寒光凛凛。

    只是他脸色十分苍白,无瑕的玉面上溅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一双冷白修长的手指上也沾染着干涸的血痕,多了几分妖冶,像是黑夜里吃人心的鬼魅。

    他胸口起伏若有若无,双目微闭,气息十分微弱,细细看来,胸口和肩膀处有一大片血迹,只不过因为衣裳颜色深,不太明显。

    谢苓看着刚刚被他夺走的匕首,此刻已经被随意扔在一旁,目光闪了闪,走到他跟前蹲下,小声道:“堂兄,你还好吗?”

    谢珩毫无动静,似乎已经昏了过去。

    谢苓盯着匕首,视线落在谢珩的心口,眼中杀意毕现,身体有些颤栗。

    她是不是能趁此机会,杀了他?

    心里有道声音似乎在蛊惑她:杀了他,计划只会更顺利,杀了他,就可以省许多麻烦。

    帮助过她又如何,不过是不平等的利益交换,若杀了他,就能摆脱桎梏。

    谢苓又唤了两声,对方还是一动不动。

    她伸出袖子里的手,颤抖着伸向匕首,然后握住刀柄,刀尖直对谢珩。

    刀慢慢靠近谢珩的心口,她听到了自己疯狂的心跳,在狭小的地窖里回响。

    刀尖贴上了谢珩的心口,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只要微微用力,刀尖就会穿透他单薄的衣裳,刺破他的脆弱的心脏,然后魂归大地。

    一滴冷汗顺着额侧滴到地上,刀尖却转了方向,轻轻划开沾了黏着血迹的衣料。

    “为何不动手?”

    清冷微哑的嗓音在耳边炸响,谢苓有些失落,却也松了口气。

    她装作被吓到,匕首从掌心滑落,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随后红着眼眶抬头,咬唇看着谢珩道:“堂兄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我只是想帮堂兄止血。”

    谢珩面无表情盯着她,谢苓委屈地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带着哭腔道:“堂兄……”

    头顶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嗤,她仰头看对方,就见谢珩睨着她,淡淡道:“堂妹如此好心,我如何能拒绝?”

    谢苓顶着对方探究的视线,重新拿起匕首,正准备硬着头皮继续处理,就听到有人轻扣地窖门。

    “谢大人?”

    谢珩收回视线,淡淡嗯了声。

    地窖门随即被掀开,一排执金吾打扮的卫兵提灯而立,焦急地朝里看,还有一对衣着朴素的夫妻被扣押在旁边。

    最前面的,应当是执金吾的首领赵舟,颇为恭敬地弯腰等候谢珩上来。

    等到了地面,赵舟便十分恐慌地给谢珩赔罪。

    “下官来迟,还望谢大人原谅。”

    谢珩看着对方,狭长的凤眸里是古井无波的淡漠,他将腰间的令牌扯下来丢到对方怀里道:“去把大理寺、刑部和廷尉的人都请来,三司会审,共办此案。”

    赵舟点头哈腰将令牌收好,应道:“是,是,下官一定照办。”

    他看着谢珩苍白的脸,小心翼翼奉承道:“下官请个大夫来?”

    谢珩道:“不必。”

    “皇城脚下,杀手猖獗至此,赵大人应该好好考虑,如何说服陛下免了你的过错,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讨好我。”

    赵舟脸色一白,犹豫了一瞬,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没有避着身后十几个执金吾,咬牙径直跪倒在地。

    “求谢大人给下臣条生路,若能逃过此劫,定结草衔环相报!”

    谢珩居高临下睨着赵舟,淡声道:“你只要把桩案子按规矩查清楚、查明白,自然会性命无虞。”

    说完,也不顾赵舟追问,转身朝大门走去。

    门口等着的,是四名身着黑衣,金色护腕的侍卫,旁边还停着辆更加华贵的马车。

    看到些珩出来,便恭敬地替谢珩掀开车帘。

    “主子,回府吗?”

    谢珩虚弱地靠在马车上,吩咐道:“去城东榆花巷。”

    谢苓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九月多时,雪柳曾说过谢珩出入城东一处宅院,出来时腰间还多了个香囊。

    本来说要想办法探查,结果因为事情太多,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大晚上的不回府治伤,反而去个小小的宅院,是有何目的?

    还是说他单纯是想去情人那寻求慰藉?

    第52章

    “她的触碰让他颤栗”

    马车在巷中穿行,

    三刻后停在了榆花巷的一处院落外。

    院落的大门两边都挂着朴素的灯,烛火透过灯笼上的纸,散发出暗红的光,

    风一吹,光线随之晃动,照得褐色院门上斑驳桃木福忽明忽暗。

    谢苓心里嘀咕,谢珩怎么如此扣门,

    给人家姑娘准备这么简陋的院子,夜里看时,

    连灯笼和大门都有股阴森森的意味。

    谢珩下车后,

    她赶忙收回视线跟了下去。

    走进院子,

    灯火变的温暖了些许,

    那四个侍卫不知去了哪里,仅剩远福搀扶着谢珩,对着黑漆漆的正房屋门轻敲了几声。

    “素娘,

    素娘。”

    谢苓打量着院落。

    这里生活气息浓厚,

    四处整洁干净,

    边角开辟了一小块地,

    应当是种花或者种菜用的。

    除此之外,房檐下还晾晒着不少菜干,看得出院落的主人是个朴素的人,性子应当很温和贤淑。

    她暗中撇了撇嘴,

    心说性子若是不温和,

    怎么能受得了谢珩这阴晴不定的鬼脾气。

    不一会,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

    屋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谢苓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好奇得望着眼前的女子。

    出来的确实是个看起来极其温柔的人,

    哪怕院子昏暗,也看得出对方眉梢眼角的柔和。

    只不过对方并不是想象中貌美温柔的年轻姑娘,而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美妇。

    谢苓还愣着,素娘就匆匆走上前来,屈膝给谢珩和她行礼。

    “问公子,这位姑娘安。”

    谢苓笑着回了一礼,不动神色打量着素娘。

    即使看到谢珩伤的不轻,素娘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来,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半夜受伤上门。

    只是看向她时,眼中有几分警惕和探究,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很是复杂。

    谢珩颔首回应,紧接着就被远福扶到了隔壁厢房里。

    素娘将厢房里的油灯和铜坐蜡烛点燃,屋内顿时明亮了起来,谢苓适应了一会亮光,才注意到素娘已经从墙边的条柜里,拿出止血的纱布和药粉等处理伤口用的东西,又匆匆去外头端了一盆清水来。

    谢苓对这里不熟悉,也帮不上忙,安安静静坐在桌边的凳子上,看素娘忙出忙进。

    看素娘如此熟练,想必是没少为谢珩处理伤口。

    能让谢珩如此信任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她默默思索着,就发现远福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神情有些纠结,似乎是准备说什么,又碍于谢珩在,不敢明说。

    难道是嫌她在这打扰了谢珩和素娘?

    谢苓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自己确实没眼色了些,遂站起身来,柔声道:“堂兄,苓娘去马车里等您。”

    刚准备齐全东西的素娘闻言愣住,看了眼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谢珩,斟酌了一会,将手中用过烧火的剪刀搁在干净的白布上,温言劝道:“孤身去外面不安全,姑娘不若等等,很快就帮公子处理好。”

    话音落下,就听得谢珩淡声道:“都出去,谢苓留下。”

    闻言,素娘和谢苓皆愣在原地。

    “可公子的伤……”

    素娘话还未说完,远福就有眼色地上前碰了碰她的胳膊,半拉半推地把人带了出去,随便把屋门合上了。

    远福拉着人一直走到院落另一边,才悄声朝素娘解释:“里头那位姑娘是咱们公子的堂妹,唤作苓娘,主子今日的伤口由她处理,其余的你不用多管。”

    说着他顿了顿,提醒道:“管好自己的嘴就行。”

    素娘若有所思看着透出昏黄烛火的窗纱,轻微点头,再未多言。

    ……

    谢苓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屋里,不明白谢珩这又是唱哪一出。

    可对方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阖,看起来并不想跟她说话。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开口时,对方冷泉般的声音响起。

    “不是说要替我处理伤口?”

    谢苓面色一僵。

    她在地窖里说得话他居然当真了。

    这人也不怕死吗,真敢让她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处理刀伤。

    但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硬着头皮,将水盆端到桌上,俯身查看谢珩的伤口。

    或许是之前被暖黄色烛火影响,她并未发现谢珩状态有多差,此刻离得近了,谢苓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吓人,连唇瓣都淡得几乎没有颜色。

    比在地窖里看着更虚弱苍白,身上的血腥味也更浓烈了,几乎盖掉了他身上的雪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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