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无咎在看书,他扬起一抹笑容,走进书房。
谢无咎瞥了沈言宁一眼,见沈言宁笑得特别甜,板起脸来。
“公子,您要喝茶吗?”沈言宁把废纸篓放好。
谢无咎说话毒舌又刻薄:“你泡的茶,能喝?”
“为什么不能喝,又没毒。”沈言宁只当没听懂谢无咎讽刺他泡茶手艺不行。
“那你便试试。”谢无咎指了指书房架子上的盒子。
沈言宁踮脚去取了茶,发现六安瓜片。
这瓜茶冲泡时,叶舒卷如花,形如瓜子。
嘴里讽刺他不会泡茶,结果倒是舍得,将上等茶叶给他泡。
也不怕他糟蹋了。
捧着茶叶,他去小厨房煮水泡茶去了。
“公子的茶一向是由我泡,你拿公子的茶叶,乱搞什么?”
沈言宁专注抬头,见到了一个模样挺漂亮的丫鬟。
声音耳熟,是昨晚和管家厮混的丫头。
“公子允许的。”沈言宁对丫鬟道。
小翠想起昨晚沈言宁和公子站一起赏月,心里便不是滋味。
她留在公子身边这么久,因着细心,端茶倒水哪一样不是由她来?
可她不能在公子身边站多久,公子嫌她吵。
她分明就安静得很!
公子嫌她的呼吸打扰到他了!
她不能近公子的身,却被沈言宁一个长得比女人还美的少年捷足先登,气得很。
“是吗?你恐怕不了解公子的习惯,我来帮你……”小翠提起烧水壶,里面是滚烫的开水,想要朝着沈言宁撞去。
沈言宁轻巧夺过烧水壶,笑吟吟地捏着小翠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
“这水刚烧开,不知直接灌入你口中,会不会立马起泡溃烂。”
他的嗓音阴鸷瘆人,竟和谢无咎用鞭子抽人时,极为相似。
一时间,小翠只觉沈言宁和谢无咎的脸重叠了,惊叫一声,跑了。
小翠被沈言宁吓跑后,越想越气,干脆去找了管家。
“您可要为小翠做主啊!昨日来的小乞丐,竟然……”小翠装模作样地哭,“他威胁我,说若是不陪他,他便把我们的事告诉公子。”
管家面带厉色道:“不能留他。”
果然得先下手为强,他断不能被一个小乞丐拿捏。
沈言宁端着茶再入书房时,书房多了一个人。
赵逢春手里拿着本插图香艳的书,正在给谢无咎推销。
“你看看,书坊一来好货,我就拿来同你分享了。”
谢无咎白了赵逢春一眼,谁要你的分享了?
听得敲门声,他道:“进来。”
“公子,茶。”沈言宁将茶放下,为谢无咎倒茶。
赵逢春听到近旁好听的少年嗓音,将自己的视线从书本,转移到沈言宁身上。
手里的书,掉落到桌面。
他浑然不觉,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沈言宁。
谢无咎板着张俊脸,拿起赵逢春的书,甩在赵逢春的脸上。
赵逢春如梦初醒,抱着书本,目不转睛地看着:“仙人刚下凡呢?”
“赵公子说笑了。”沈言宁提醒,“我是昨日您见过的小乞丐。”
“你跟我回家去吧!”赵逢春后悔不已。
他昨天就不该屈服于谢无咎的淫威,这么好看的少年就算是在家里摆着看,都能延年益寿。
“出去。”谢无咎冷淡地对沈言宁说。
沈言宁为二人倒了茶,便乖乖出去了。
赵逢春的魂已经快跟着沈言宁飞走了,他道:“那弄柳阁的玉生烟,都没有他好看!我还闻见他身上有香味,莫不成是花妖转世?”
谢无咎将杯里的茶,往赵逢春脸上一浇:“清醒点。”
茶水倒入小杯中,温热,不至于滚烫。
赵逢春的脸还是被热红了,他擦了擦脸坐在谢无咎的旁边,自己又倒了一杯喝。
谢无咎拿着杯子,慢慢品茶。
茶水颜色明亮碧翠,香气清雅,味道鲜醇回甘。
这泡茶的水平,比小翠高了不知多少。
更甚者,拿沈言宁的泡茶水准和小翠比,都是对沈言宁的侮辱。
“就这么护着,这么喜欢?”赵逢春喝了一杯茶后,问。
“谁喜欢?”
“那你不给我?”
谢无咎轻描淡写:“你去问他,他会跟你?”
小乞丐自投罗网,要来他身边伺候。
在他面前不知笑得多灿烂。
“那我真得去问问,没准我给的钱多,他就愿意跟我了。”赵逢春火急火燎站起身,想要出去。
结果刚走没几步,腰部就被鞭子束缚,无法再往前走。
赵逢春转头,对上谢无咎阴沉的黑眸。
他举双手投降:“我不出去了,您的人我不敢挖。”
唰的一声,谢无咎收回了鞭子。
赵逢春拿话刺他:“你确实不喜欢他,只是有一颗侠义心肠,小二踹了他,你就赏小二鞭子。我想把人要走,你就泼我茶水,用鞭子拦着我……”
谢无咎倒茶品茶,面色越来越冷峻。
赵逢春发完牢骚,就低头看刚得到的书。
他可不敢说多。
说多了,惹恼了谢无咎,谢无咎有的是办法惩罚他。
沈言宁把当天的活儿干完了,就回房间仔细看谢无咎写下的诗句文章。
“我男人就是才华横溢。”沈言宁和系统说。
“那一道小疤,叫什么毁容?多有男子汉气概。”沈言宁把文章诗句全部看完后,放到枕头底下。
结果他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块玉。
玉佩的质地不算好,算不得值钱。
不过,玉佩上有无咎二字。
这是谢无咎的玉佩。
房间门被人踹开,紧接着管家带着护院冲进来。
“你竟然偷少爷的玉佩!”管家喊道,“快将他抓起来。”
高大壮愣了愣,道:“这……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将人抓起来,交给公子发落!”管家肃着一张脸,阴森森地看着沈言宁。
沈言宁不疾不徐道:“不用抓,我和你们去见公子。”
“哼!”管家冷哼一声,拂袖走在前头。
高大壮小声告诉沈言宁:“这是公子生母送他的生辰礼物,上次有个丫鬟想偷玉佩,被公子鞭打了一顿后,脱光衣服挂在树上。丫鬟不堪屈辱,最后上吊死了。”
“哦。”沈言宁应了一声。
高大壮看沈言宁一脸淡定,焦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你……你就哦一声?你不怕死吗?你得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言宁道:“要看公子信管家,还是信我。”
“那多半还是信管家的,管家跟在公子身边好几年,你昨日才刚来……”高大壮忧心忡忡起来,实在无法想象沈言宁被抽鞭子的画面。
管家率先进了书房,向谢无咎禀告此事,占尽先机。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等都过来了,除了高大壮还没心眼地站在沈言宁身边,其他人都是有多远就站多远。
不然要是和沈言宁关系好,被主子厌弃可就不好了。
小翠朝着沈言宁扬了扬下巴,一个新来的,还敢和她抢在主子跟前露面的活儿,就该被主子用鞭子抽死!
谢无咎和赵逢春走了出来。
管家厉声喝问沈言宁:“小乞丐,公子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盗取公子的玉佩,实在可恨!这双手,就该剁了!”
“何时轮到你做决定了?”谢无咎似笑非笑地问管家。
管家闭上嘴,退后。
“玉佩在你房间发现的?”谢无咎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这玉佩玉质普通,他还有更好的玉,但这玉却是他最爱惜的。
这是母亲送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在我枕头底下发现。”沈言宁道,“有人栽赃。”
谢无咎的神色难辨,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何人栽赃?有何证据?”
小翠和管家对视一眼,眼里的笑意浮现出来。
就算是沈言宁指证他们又如何,他们是庄子里的老人了,没有证据,公子如何会信刚来的小乞丐?
377冷戾贵公子vs乐观小乞丐5
“我听大壮说,管家带着人,直接来了我的房间。”沈言宁说,“目标锁定得也太快了。”
管家道:“你是新来的,你刚来便丢了东西,我自然怀疑你。”
“我怀疑是小翠和管家联手栽赃。”沈言宁说。
赵逢春觉得挺有意思,笑问:“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沈言宁说道:“昨夜二人在假山处苟合……被我不小心发现,许是因为这样,才想要栽赃我。”
“好你个满口胡言的小乞丐!”管家指着沈言宁道,“我一直忠心耿耿,一心为公子着想,如何会私底下做出淫乱宅院的事?这些都只是这小乞儿的一面之词,他来历不明,谁知在外面有没有行过偷盗之事?”
赵逢春来劲儿了,目光八卦地在管家和小翠身上来回扫。
他用手肘去捅谢无咎的胳膊:“你看看,你不宠着身边的美婢,倒是便宜了这老家伙。”
谢无咎面无表情避开赵逢春的触碰,兴致不大高的模样。
大抵天塌下来,也难让他的表情变换。
沈言宁又道:“我一个新来的,为何偏偏那么巧,偷了对公子意义重大的玉佩?且我今日还捡到了公子的金叶书签,我不拿金叶书签,偏生去寻公子的玉佩?
我在玉佩上,嗅到了小翠身上的脂粉香。且管家身上,也有这香气。两人若是没有接触,哪里会沾染对方的气息?”
“一派胡言!公子,他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管家才不信沈言宁的嗅觉那么灵敏。
“嗅觉这么敏锐?”谢无咎挑眉,有了兴致,“试一试。”
很快便有下人拿了香粉过来,一盒盒香粉摆放在桌面上。
谢无咎亲自拿了一块长巾,遮挡住沈言宁的眼睛,绑束在其后脑勺处。
“什么香?”谢无咎随意拿起了一盒,放在沈言宁的鼻前。
沈言宁回道:“茉莉。”
谢无咎换了一盒,放到他的鼻旁。
“木樨香。”
小翠见沈言宁都答对了,有些紧张地看了眼管家。
管家给了小翠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算是沈言宁答对了又如何?
没有证据!
赵逢春把管家和小翠眉来眼去的互动看在眼里,却见谢无咎根本没搭理管家和小翠,视线一直落在沈言宁身上。
谢无咎拿了一个空盒子,随意用勺子,把十来种香味混合在一起,让沈言宁闻后作答。
沈言宁道:“荷花、梨花、薄荷、丁香……”
十来种香味,沈言宁一一作答,全部都是对的。
谢无咎含笑点了点沈言宁的鼻子:“这鼻子,真像是小狗。”
这比喻没有半点侮辱的意思,反而还带着淡淡的宠溺。
沈言宁扯开了遮挡双眼的布条,正对上谢无咎那能溺死人的眸子。
谢无咎猝不及防与沈言宁近距离对视,收敛了眼里的笑意,又板起了脸。
沈言宁笑了起来。
他这欲盖弥彰的表情,也太明显了。
管家悄悄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他今天是和小翠温存了一下,但他根本就闻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脂粉味。
管家理直气壮道:“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说闻到了,就闻到了?别人可没有你的狗鼻子!你还是找不出证据。”
沈言宁气定神闲:“若是去假山找寻,兴许能发现痕迹。假山处有软泥,或能找到二人的脚印比对,或者是别的痕迹。”
“我去假山那瞧一瞧!”赵逢春兴冲冲地去了假山一趟。
管家面色难看起来,假山处比较隐蔽,院子里的人不多,平时没谁去那边。
不然,他也不会和小翠在那里玩。
他对谢无咎道:“公子,您要相信老奴啊!老奴每日里兢兢业业,在府上四处走动,谁知道会不会在假山留下脚印?
谢无咎冷漠脸:“聒噪。”
他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沈言宁。
若沈言宁是个贪财之人,早在他撒银子的时候,就和其他人一样争先恐后去抢夺了。
金叶子书签,沈言宁也没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