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提出了另一个预言,这回,父皇的脸色比上一次还难看,但他不敢再怠慢她了。
「半月之后,西域群狼将会啃咬我国的疆土,西北一带,三年之内风声鹤唳,民不聊生。」
父皇阴沉了半晌后,问:「女相师,可有解法?」
宁英才咂了咂嘴:「须得见机行事。猛虎本不会惧怕小小郊狼,可总有苍蝇滋扰,糊住了虎目,才使得一只脚总被群狼啃咬。」
按照前世的时间节点,半个月后,匈奴将联手边境三个小国,进攻我国疆土,时战时退,引得边境守兵疲惫不堪,只能大量招兵买马——买的是匈奴人的马。
我军庞大,行动迟缓,每逢战事都严整以发,铺垫周详。
可是匈奴军深谙地形,神出鬼没于山谷之间,意在叨扰,而不在交锋。
没一个将军想吃败仗,所以三年的疲战中,无数的粮草、军备、人马被调来调去,城池丢了又捡,捡了又丢,其中雁过拔毛、中饱私囊的官员无数。
三年下来,我军未占得一点便宜,边境线虽在,可边境的民生却大大凋敝了,原本通往西域贸易的通道,也再难走通。
直到齐王带兵出京,亲自深入敌腹,直捣匈奴大营,才平息了这场匈奴之乱。
齐王更是被民间歌颂成神武将军。
现在想来,他并非神勇过人,而是早与匈奴里应外合,三年后,父皇手中兵力逐渐衰弱,他的兵马却在无声中壮大。
现在,我要先齐王一步,找到匈奴主营。
琼辛认为,这很简单,只要道具:区域地图,就能办到。
这是一张地势图,上面的信息详尽而精准,哪里有暗道、洞穴一目了然,人群聚集之处更是特意做了标记。
不过边境战场空阔无比,须得二十人同时献上地势图,方能掌控敌军动向。
琼辛拍着胸脯向我保证,开战后的第十天,他就能将这份机密送到我手上。
22
在听到宁英才说,她能算出匈奴大营的驻扎之地所在何处后,父皇龙心大悦,开了金口,许诺待此次风波平息后,可格外开恩,特许她参政入朝。
「你将成为我朝第一个,能穿官服拿玉笏,走上金銮殿的女官。」
战争如期发生,琼辛紧锣密鼓所制的地势图也送到了我的手上。
父皇与宁英才闭门三个时辰,绘制了一张布防图。
而匈奴营地的位置,则早就用八百里加急密报,送到了主帅手中。
夜色浓浓,我望着天上那些从前神秘、现在失去了意义的星辰,只觉得心中似乎涌入源源不断的力量。
原来这世上能帮我的不是天命,不是爱,而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西窗轻摇,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翻窗而入,轻手轻脚落地,连月光都不曾惊醒。
他绕到我身后,用棉布捂住了我的口鼻,一阵刺鼻的香味窸窸窣窣地爬满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顿时身体发软,站立不稳,那人轻轻地把我放置在椅子上,扯下了面罩。
是萧珏。
他用在我身上的,是丝萝在游戏商铺里换取的真言散。
他堂而皇之地向我询问我军边防薄弱之处与接下来的战术动向,我都一一作答。
他的问题问完了,我也头脑一沉,倒在了桌上。
离去之前,他修长微凉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面颊。
「睡吧,公主。若你不是公主,若我只是萧珏……
「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他走后,我慢慢地爬了起来。
方才听到动静后,我就匆忙吞下了琼辛给我的另一丸药——不动如山,三个小时内,我可免疫任何道具的作用。
我告诉他的战略信息,半真半假,足以给他些甜头,却能诱他走得更深。
这一招,叫请君入瓮。
23
十数日后,匈奴军重创于峡谷。
此乃我军布阵的「虎口」处,敌人深入至此,已没有回头余地,而他们的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匈奴大营,数万匹马奔逃入山,溃不成军。
父皇封了宁英才一个五品女官,金口玉言,为她拟了个官职为「女星君」。
而齐王,深信萧珏探查来的情报,调走五成亲兵,扮作匈奴军,预备坐山观虎,渔翁得利,不想却被山洪困死在半山腰,死伤者过半。
兵马,是齐王得势的根基,现在他的这一支主力已经半死不活,苟延残喘。
我来不及欣喜,就接到了太后娘娘的懿旨。
太后命我即刻觐见。
前世今生,对于这个祖母,我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她似乎总是在生病,总是怒气冲冲,她已闭门不出多年,父皇也从不肯去看她。
直到她躺在枕榻之上,朝我招了招手,我才看清她手心中那片小小的玉虎符。
太后垂老兮兮,病入膏肓,孱弱得如秋后之叶,很多人都忘了,太后手中尚还握着蔡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