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忙道:「林捕头,今天别的菜都是我后厨的人做的,唯独酸汤子,是乔嬷嬷做的。可是乔嬷嬷跟了公公婆婆许多年,是婆婆的心腹,她即便会下毒害我,也绝不会下毒害婆婆呀。」
林捕头低声道:「或许其中另有隐情,郡主先别着急。」
我垂泪点头。
片刻后,衙役来回禀。
酸汤子里无毒。
但。
确实是酸汤子毒死了他们。
林捕头听着这话,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你搁这儿跟我打哑谜呢?」
大夫们见状忙解释道:酸汤子里并没有被刻意放入砒霜之类的剧毒之物,然而,这道酸汤子本身,吃了就会死人,因为它不新鲜,腐坏变质了。
我脸上露出了更加茫然困惑的神情。
「怎么会不新鲜?乔嬷嬷今儿傍晚才现做好的,没等上一个时辰就开宴,这中间怎么也不至于变质腐坏了呀?」
大夫们摆手:「便是现做的,但若食材本身已经腐坏,那做出来的食物,也是不能入口的。」
「这……」
我再度看向四喜。
四喜用力点头:「郡主,这酸汤子,从头到尾都是乔嬷嬷做的,连食材都是在顾家的灶房里放着,所以我们管不到那儿。」
林捕头当即命人将乔嬷嬷带来,并且亲自去顾家的灶房检查了食材囤放的情况。
乔嬷嬷也哭肿了双眼,她指着角落里堆放的一袋玉米:「便是用这些做的,老奴做了多年,也从未出过问题呀!」
大夫打开麻袋察看,发现里面的玉米外表看不出太多问题,但凑近鼻端轻轻一闻,会闻到淡淡的霉味和腐变的气息。
「毫无疑问,就是这些玉米惹的祸。」
大夫们连连摇头:「这些玉米全都变质了。」
我一听,气得指着乔嬷嬷骂:「你个丧良心的毒妇!婆婆对你那么好,你竟吝啬到不肯用新鲜的玉米给他们做酸汤子!来人呐!把这个毒妇给我拖下去,杖……杖……」
后面的话我没能说出来,因为我太过「悲痛」,导致心口疼得厉害,又再次倒进了丸子怀里。
乔嬷嬷一听就吓得跪倒了,连呼冤枉:「郡主娘娘饶命啊!老奴给夫人做了一辈子的酸汤子,真的从未出过差错呀!这回的玉米是府中管事采买来的,老奴也曾说过这些玉米不太新鲜了,可是管事说不过一道酸汤子,即便不那么新鲜了又如何?河豚宴上那么多珍馐美味,谁还会盯着一道酸汤子来吃呢?所以,老奴也是没办法呀!老奴若是知道用不新鲜的玉米会吃死老爷夫人,老奴便是自己死了,也不会用那些天杀的玉米呀!」
我听着乔嬷嬷的哭喊,放心地彻底「晕倒」了。
剩下的一切,就都与我无关了。
27
米酵酸菌。
一种致死率极高的毒素。
多存在于变质的玉米面制品、变质鲜银耳与变质淀粉类制品中。
看,杀人真的好简单。
我嫁到顾家的任务,完成了。
过门不到一个月,我的夫家便死光了。
我清白无辜,无可指摘。
但就算是他们自己不注意导致了食物中毒,我也无可避免地背上了克夫的名头。毕竟这是一本封建的古言。
可我对此是根本无所谓的。
顾家挂起了白幡,我披上了麻衣,在灵堂里,我对着顾长卿的棺材哭得不成人形。
「夫君,你怎能如此狠心,你还没跟我洞房,没给我留下过一男半女,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呀!」
我一边哭,一边拍打地板,痛心疾首。
忽然头顶传来一道得意的女声:「却原来贵为郡主娘娘,也会笼络不住男人的心呀。」
我闻言,嘴角压抑不住地向上翘。
借着埋头哭泣的姿势,我迅速整理了表情,再抬头时,已然恢复了清丽又茫然,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模样——
「你是谁?」
28
半天时间不到,一个新的瓜又塞进了猹们嘴里。
据去往顾家吊唁的人士透露,今早顾家灵堂里来了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妇人,那妇人扬言自己是顾长卿养在外头的,肚子里怀了顾长卿的种,要来分家产了。
而清平郡主对此毫无还手之力,因为她新妇入门不说,更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和顾长卿圆房!
这事儿在两人对峙中,被翻得明明白白,毫无抵赖的余地。
清平郡主纵使想撒谎说自己和顾长卿已有夫妻之实,但奈何那妇人道出惊天秘密:顾长卿在娶郡主前便已不能人道!那妇人拿出顾长卿私下里在城外医馆就医的脉案,里面分明写着顾长卿因之前坠马伤着了根本,无法人道。
郡主看着那脉案,瞪大双眼,直言「怪不得、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