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坠崖的后一年,陆青照就叛出殿前司了。」
听见华阳这样说的时候,我的内心竟然没有一丝惊讶。
仿佛在潜意识里,我早就知道终有一日他会选择华阳、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他的表情好像不太痛。
我觉得还是他当年射我的那一箭比较痛一点。
于是我脚步一顿,又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华阳说:
「一士不奉二主。此人原是天子最信任的忠臣,你须得再考虑考虑……」
话还没说完,陆青照抓着匕首又往左肩上捅了一刀,搅动血肉转了半圈。
这一刀捅得极深,他闷哼一声,身形晃了一下。
像是害怕华阳真的不要他了,他脸色苍白,祈求般望向她。
末了还不忘偷偷地瞪我一眼。
我弯起眼睛笑了,总算是放过他了。
我对华阳说: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
「而且,我一直都分得清楚。」
「我很清楚究竟是谁在欠我。」
31
四皇子策划逼宫的时间就定在天子的寿辰。
各家权贵几乎都来了,男女不同席,谢厌送我到女眷席位时,正巧撞见有位御史要替沈辞舟说亲。
太子平庸,四皇子是最炙手可热的夺嫡人选。
沈辞舟作为四皇子母族的子侄,即便对夺嫡态度不明,但也足够无数人前赴后继了。
屡次被拒绝后,那人似乎有些急了,怒气冲冲地问沈辞舟:
「你无子嗣,发妻又死了三年,为何不续弦?」
「我家女眷倒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沈辞舟没有理会,目光从我身上一掠而过,忽然喊住了谢厌。
他不紧不慢,淡声说:
「巧了,谢大人。这里正好有一桩案子需要你来审。」
他故作叹气:
「听说邹御史在赌坊的赌债都已经追上家门了,对方扬言要砍掉邹御史的一只手呢。」
「谢大人可得好好审审。」
「莫要让邹御史白担这不实之冤。」
谢厌咳嗽了几声,声音微哑:
「我这里是提刑司,不是御史台。」
「沈太傅找错地方了。」
沈辞舟扬了眉尖,恍然大悟。
他迟疑地看了看身边的御史,慢吞吞地说:
「你的意思是……邹御史他监守自盗、以权谋私?」
邹御史捏紧了拳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也没什么脸皮继续再说亲了。
我没再继续听下去了,接过谢厌塞给我的手炉,转身便走了。
只是后背微灼,仿佛有人的目光始终不曾移开过。
32
我从宴席上出来透气。
席上的人我都不太熟,华阳与我在外人面前也只装作陌生模样。
况且一会四皇子有所行动了,女眷席位恐怕会第一个沦为被用来要挟的人质。
没等我走过转角,宫廊远处已经有人拿起刀将送茶水的宫女灭口。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回去,脚后跟却像是踩到了什么,险些被吓出声。
我几乎是掐着手心将声音咽了回去。
那人捂住了我的口鼻,将我推在墙上,眸光很淡,示意我不要出声。
莹莹月色下,我看清了他的脸。
在持刀侍卫发现我们之前,沈辞舟拉着我的手,随手推开一扇门,躲进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