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佚名 本章:第50章

    他、他忘记了?

    我心神俱震,想起掌门真人所言,那堕入幻境的人皆忘却前尘旧事,他是将我全忘了?正心惊间,那剑尖又向前,带着杀意的剑锋直顶着我的颈子,叫我不得不抬起头来,胸膛不住地起伏。

    “我是来……来救你……”我说着,被一阵杀意笼罩,目光与顾庭雪毫无感情的眸子对视时竟忍不住打颤,毫不怀疑他真的会刺下剑去。

    “救我?”顾庭雪的瞳仁在黑色的眸子间像猫一般缩小,嗤笑道:“这是我的寝殿,如何需要你来救我?”

    “顾庭雪,你是流……呜!”我正想告诉他是流云峰弟子一事,却不知为何,胸中刚浮现这一念头,一阵剧烈的痛楚便如闪电般袭来,痛得我发出呜咽,人也站不住了,弯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顾庭雪及时收了剑锋,垂眸盯着我,目光沉沉,半晌,那痛楚终于散去,他收了剑,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与不屑,“满嘴谎话,为夺修为擅闯我的寝殿,是在找死。”

    “抢夺修为?”我听得头晕脑胀,就见顾庭雪正幽幽盯着我,忽然口中念了个决,一道符箓闪光落在我的腕上,我心中一惊,连忙凝聚灵气,却唤不出灵剑,紧接着,便被他拽着领口整个人拎了起来,趔趄狼狈地足尖点地,才没丢人摔在他的怀里。

    俊美锋利的人微微眯起眼,打量着我,忽然声音冰冷地开口缓声道:“我见过你。”

    你当然见过我!

    我胸中聚起一团郁气,开口道:“我是你的师……”

    刚想要诉说真相,忽然一阵不寒而栗,仿佛某种警示悬在颈上,不知这幽冥的天道有何规矩,我硬生生吞下了后半个字,才道:“我……我们曾见过,我叫……阿辞。”

    顾庭雪眸光闪烁,一言不发,仍拎着我的领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你松开手!”我伸手去掰他的,双颊因恼怒染上薄红,顾庭雪却不松手,双眸定定地注视着我,低声笑了,面上却无笑意,“既然见过,却不知是敌是友。”

    “是友是友!”我忙开口,心中不住腹诽。

    “既然是友,为何我见到你这张脸,就想立刻将你剥光压在这榻上操呢?”顾庭雪幽幽嗤笑,挑起眉梢来,双眸里却聚着一团幽暗的风暴,他拎着我的手用力收紧,将我拽得更近了些。

    来了来了WW

    120、老婆太漂亮了怎么办

    主人的房间里传来异响时,一侍女模样的人在回廊抬起头,在手中宫灯烛火的照耀下,她的脸还算漂亮,但好像由于莫大的疲惫不堪,让她那张面孔变得像一副假面具那样呆板而令人生厌,她的鬓发遮挡着凹陷的双颊,若看仔细些,便不难发现苍白的皮肤覆盖着蛇鳞一样的纹路。

    鬼蜮中人都是如此,堕入幽冥之修士多因执念过深而走火入魔,而这扭曲的心魔幻境则更加扭曲了凡人的躯体,与狼虫虎豹、狮象狻猊合二为一,正如那百鬼夜行般恐怖,再难称之为“人”。

    他们早不记得来路,不记得身处幻境并非现实,却记得人总不该是那般妖兽般的模样。

    而她的主人却与这世上丑陋之人不同。

    那男人生的与常人无异,引来丑陋鬼修近乎绝望的贪婪和渴求,无数鬼修踏足宫邸只为夺取她主人的修为,她也曾冷眼旁观过,卑鄙地期许那俊美的男人被蚕食撕碎,她会偷偷去捡拾一块血肉,兴许能恢复如花容颜。

    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噩梦,她已不记得其中细节,只是浑浑噩噩地意识到,主人是不可冒犯的。

    她的主人生的俊美,因而厌恶这世上一切丑陋的生灵,她的异化并不十分明显,只脸上覆着些许蛇鳞,用黑发遮住大半便瞧不真切,这才躲过了那场屠杀,自此留在主人身边。

    那异响是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想,事到如今,怎么还会有贪婪愚蠢的鬼修妄图挑战主人呢?

    女人缓步穿过回廊,那双眼懒散地垂着眼皮,像即将熄灭的蜡烛一样明明灭灭,思忖着往常贪婪疯魔的鬼修的下场,吐出血红的舌轻舔了一下唇角,冷漠无情地计划着要如何将那冒犯之人拆吃入腹。

    主人厌恶丑陋之物,她却觉得他们十分好吃,哪怕那内丹污浊不看,吞下腹中却总能得到些许修为,只是她得克制……她的欲望越是贪婪,那面上的蛇鳞便越发明显,若到遮挡不住的那天,她风光霁月、完美无瑕的主人定会毫不留情地抛弃她。

    她到寝宫边放下宫灯,复又撩下几缕发丝遮挡面上的蛇鳞,沙哑地张口:“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无人应答,她机械地抬手推开门,像过往无数次那样踏步进殿,准备收拾残局。

    主人手中拎着一个人,他身着云衫,足尖抵着地面,有些狼狈地抬手想要掰开面前男人钳着他领口的手指,在听到声响时,被主人拎着的人转过头来,于是她便看到了他的脸,她的呼吸梗在喉咙里。

    那人的青丝被木簪挽着,鬓边的发丝似乎沾上了点点汗水,白皙的面孔染着红意,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云衫顺着小臂滑落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双眸看着走进寝殿的侍女,红唇开合着不知说了些什么。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意识到自己全然失去了警惕和谨慎,主人的目光也跟着锋利地落在她身上,但她实在没办法移开视线。

    她没见过这样的人,他身上没有一点毛病,没有牲畜的犄角,没有多余的毛发,也没有像妖兽般丑陋的犬齿和爬虫的鳞片,肌肤雪白,唇瓣红润柔软,双眸清澈,高挑纤细。

    “滚出去。”是主人冰冷的声音,她这才回了神,对上男人带着杀意的冰冷眸子,才终于战战兢兢地哆嗦了一瞬,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震慑在她的颈上,让她抬起手来,像被烫到般躲开了视线,“是。”

    女人退出殿去,丝毫不敢抬头。

    方才光线昏暗,只隐约看清是个漂亮的女人,见她被顾庭雪毫不留情地赶出殿去,殿门又被重新合拢,我这才转过头来,面上温度不减,羞耻与恼怒一齐涌动在心口,张牙舞爪地直对着顾庭雪,“顾庭雪,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有什么毛病!”

    顾庭雪沉沉地盯着我,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忽然抬起,沿着我的下颌抬起下巴来,我本就足尖抵着地面站不平稳,被他抬起下巴,登时又控制不住地开口怒骂。更哆?雯錆蠊係???⑷????久贰溜六壹

    微凉的指尖顺着我的下颌滑过,片刻后,他才松开了手,我呼出一口气,站定了身子,抬起头时,就见顾庭雪抱臂盯着我,像在思忖着什么。

    从前在峰里,哪怕与顾庭雪怄气僵持时,也从不曾见过他用这般陌生而审视的目光盯着我。

    俊美高挑的男人启唇没什么感情道:“你若能化形至此,何必跑来找死,”顾庭雪顿了顿,眸子对上我的,“我不杀你,滚吧。”

    风寒飒飒地吹拂,鬼蜮幽幽,看不清面孔的行人完全是机械地按照着习惯在黑暗中潜行,我拢着兜帽,确认覆面只露出一双眼来,小心地观察着身侧一个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许是因为浑身都套着黑衣的缘故,并未引起鬼蜮人的警觉和注意。

    不知顾庭雪这厮有什么毛病,竟将我直接赶了出来!

    我在心中暗骂他不知好歹,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要再想法子见顾庭雪,还是在这鬼蜮中寻找韩棠,想来韩棠性子温和,哪怕是失忆了,也不会像顾庭雪这般恶劣,正这般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唤我。

    “小居士。”

    那嗓音沙哑、干涩,我一顿,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正见一垂髻的苍白女人,她的发丝并未拢得齐整,显得漫不经心,我瞧她眼熟,忽而想起正是方才在顾庭雪寝宫中见到的女人,难道顾庭雪想起我了?思及此立时便激动起来。

    “见过姑娘。”我拱手道,女人微微一怔,像是没料到我会这般称呼她,下垂的嘴角微微扬起,让那张疲倦的、假面具一样的面孔染上了一丝生气。

    我不知这姑娘是什么来路,也看不出她的年龄,只是听闻她称呼顾庭雪为主人,心道或是婢女一般人物,又见她不像周遭怪物那般可怖,心中难免生出亲近之意。

    “这世上鬼修为何要攻击顾庭雪?就因为他长得和常人一样?”

    女人并不停下脚步,目光轻觑了我一眼,“世人皆丑陋不堪,只有强大的人才能幻化人形,掩盖丑陋的本相,因而主人常造人暗算……若能夺取主人的修为,便能摆脱这幅丑陋不堪的模样……”

    听闻此,我不由得看向那女人的面颊,似乎注意到我在看她的蛇鳞,女人微微侧头,用鬓发盖住那痕迹,意识到我冒犯了她,不由得低声道了一声歉,女人沉默不语,只是带着我向幽暗雾气中的宫邸走去。

    那宫邸庞大空阔,看不到多少人影,偶尔路过的女婢也并不停留,显得鬼气森森。

    “顾庭雪当真没有异相?”与她交谈中我也已隐约确定,凡堕入幽冥之人皆因执念过重走火入魔,越是贪婪凶恶之人,越发显出丑陋异相,而顾庭雪与韩棠倘若真与常人无异,又如何会堕入这幽冥?

    女人并不回答,只是引我到一处小居,“小居士,主人在里面等你呢。”

    我不疑有他,踏步向里走,未曾注意到身后女人的双眸闪烁着幽幽红光,脸上的蛇鳞也愈发明显,像盯上猎物的毒蛇,我向里屋走去,不见人影,一阵狂风忽从身后袭来,刚转过身,便被女人骤然压倒在地上,我被撞得眼前一白,再睁开眼,就见方才还安静疲倦的女人唇角向两边延伸,显出凶恶可怖的凶相来。

    红唇里露出尖锐的牙齿,她发出怪笑声来,“你这蠢货招摇过市——如此皮相若便宜了其他人,不如今日便让我吞下你的内丹!”

    “你——”

    我一惊,心知中了陷阱,下一刻手中便唤出灵剑来,拼力抵挡,女人的后腿化作蛇尾,猛地卷了上来,强烈的束缚几乎要掐断我的骨头,眼前一阵阵发黑,眼见那女人尖锐的蛇牙就要刺入颈子,我另一手掐诀,身上涌出一阵光芒,将女人烫得一声尖叫,蛇尾也松懈了些,就在这一刹那,我手中的剑刺穿她的心窝。

    “呼……呼……”我喘着气,眼见女人瞪大了眼睛,脸上蛇鳞在皮下涌动,片刻后,她唇角流出一股股鲜血来,猩红的双眸终于像熄灭的蜡烛一样失去了光彩。

    忽然,那小居门口传来响动,是陌生女人的声音,“红药,你可在屋里?”

    我一惊,只感到自己落入了狼窝,如今顾庭雪六亲不认,竟放任他的婢女暗算于我!正犹豫踌躇间,就听到女人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主人的药已备好了,你莫要忘记。”

    片刻后,那门口的声音缓慢离去,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垂首拔出剑来,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直喷在我的云衫上,我看得心口突突直跳,一时头皮发麻,又想起门外那婢女提到的送药一事,百转千回间已是下定了决心。

    而今便是再蠢笨的人也不难看出,在这幻境中寻常模样反倒成了最大的猎物,我收了灵剑,又将地上半人半妖的女人尸体拖至屏风后,一番料理便在她的婢女房里寻找起来,倒还真寻到一身能换的衣衫。

    犹豫间,我一咬牙褪下衣衫,再念了个清洁咒,捡起那榻上的衣衫一件件套上,婢女的衣衫并不繁复,只是穿着女装到底奇怪得紧,对着那铜镜看时说不出的别扭,只能扣紧了腰带,目光又看向那榻上的女人,想起曾在峰里习得易容之术,那术是低阶法术,平时也从来无用,只是今次不由得庆幸还记得。

    我坐在铜镜前,一番术法后,铜镜中原本的面孔便化作一张陌生女人的脸,我向前看了看,只觉这模样是好过我自己的脸穿着一身女装,那女人生前似是个极爱美的,描眉贴红一应俱全,我不曾扮过,只是如今既要掩人耳目便自然要做足全套,只能捡起那眉笔,对着铜镜别扭地描画起来。

    黑眉斜飞入鬓,玉面朱唇一点红,只是垂眸打量间只觉得还缺了点什么,目光落在那女人冰冷的尸体上时,心底微微一动,闭眼念决,再睁开眼时,就见两颊边浮现点点蛇鳞。

    幻境里并无白日,天色总是阴沉如墨,从小居里离开时,周遭雾气浓重,夜色已沉,我记得另一个婢女提到的送药一事,只是眼下并不熟悉这宫邸布局,擅闯寻找只怕又要露馅,索性直奔顾庭雪所在的寝殿。

    古殿帘垂香袅,杜宇声声啼血。

    室内有股沉香木的幽香,我谨慎无声地走进内室,昏暗的寝殿里,一眼便看到顾庭雪正靠坐在寝殿里的檀木椅上,手指随意地搭在把手上,头向后倾仰,歇靠在墙上,双眸微垂。

    “你杀人了?”顾庭雪忽然开口,我微微一怔,立时想到或是此前鲜血沾在身上,可已念过了清洁咒,却不知顾庭雪生了一只狗鼻子,心底嘀咕时,只能短促地“嗯”了一声。

    顾庭雪似乎极厌恶这一回答,放在把手上的手指轻敲了几下,人也沉寂了下去,我不知该不该开口,在心底默默思忖计划,两人在黑暗中微妙地静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顾庭雪忽然闷闷地哼了一声。

    我一怔,抬眼看向他,“你……”又想起眼下是婢女的身份,忙改口道:“主人怎么了?”

    顾庭雪并不回答,只是身形不似此前那般随意,而是忽地低下去头去,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头,借着月光,看得到他额上沁出点点冷汗,人也跟着微微颤抖。

    我心中一惊,本能地向前走向他,伸手想要去扶他颤抖不停的身体。

    半空中的手猛地被顾庭雪一把攥住了腕子,他狭长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杀意尽显,我被这一瞬顾庭雪暴露的恶意惊得停下了动作,下一刻,俊俏的人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开,冰冷的吐息道:“滚开。”

    “奴婢该死!”我连忙开口,抬起头时,就见顾庭雪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下一刻,他又闷闷地哼了出声,必定是痛极了——我在峰里这么多年,却还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顾庭雪,心中说不上是焦急还是旁的心绪,只是刚被他的冰冷杀意震得不敢靠近。

    黑暗中,男人的闷哼在大殿里虚弱地飘荡。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与他师兄弟一场,而今他生死不明,到底不能亲眼看到他如此受伤,便向前一步走近他,“主人……奴婢可帮您缓解一二。”

    “滚开……”顾庭雪嘶嘶开口,像只笼中困兽,并不领情。

    我抿着唇,站直了身子向后退了一步,而这时,顾庭雪不知是发什么疯,忽然抬起泛着红意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你敢走!”

    真是奇了,走也不行靠近也不行,做他的婢女真真是倒霉透顶,心中如此腹诽,我却还是往前走了几步,见顾庭雪只是颤抖不停,并不像此前那般发疯,终于是靠近了他,站在顾庭雪的身后,“主人,您别乱动。”

    我警告道,伸出手来落在他的额上,润白的指尖缓慢揉动着,顾庭雪并不挣扎,像被顺毛捋的猫儿一样收了利爪,渐渐地,他的哼声缓慢消散,约莫一炷香后,我松开了手,走到顾庭雪面前半跪下去,抬起眼望着顾庭雪低垂的睫毛,心口一动。

    “主人,您有异相吗?”我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顾庭雪是否早已变得丑陋不堪,这幅面孔只是幻化而出。

    “你想看?”他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一怔,刚想点头,忽然被他伸手拽着领口向上一提,四目相对,顾庭雪翘起了唇角,讥诮着开口:“怎么幻化出如此丑陋的模样,待你露出本相,再来同我谈。”

    这个世界的小辞就是美神!辞门!

    顾庭雪:老婆怎么会这么漂亮啊好想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121、顾庭雪喜欢女装辞宝

    顾庭雪从来都是一顶一的丰韵潇洒,气质斐然,与温婉如玉的韩棠不甚相同,韩棠温和有礼,待人接物常却总带几分不易觉察的疏离,顾庭雪却不是,与峰里上至长老真人,下至炼丹弟子皆一团和气。

    而此刻拽着我领口的人却显得十足恶劣,双眸里带着戏谑的冷意,一用力,将我狼狈地提近了几分,这姿势不上不下,手足无措间只能伸手扶着他的膝头。

    “你……何时看出来的?”我梗着喉咙,“松开我——”

    顾庭雪并没有回答,那双眼只是在我的脸上掠过,最后落在唇上,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掌心一用力,将他拽着我领口的手挥开,低咳着后退了几步。

    “我已说过——我来这里便是为了你,你得跟我离开这里,这里,这些,全都是障眼法,顾庭雪,请你信我,你若沉迷其中便要魂飞魄散,再难回到尘世。”

    我张口一五一十地与他摊牌,顾庭雪盯着我忽的笑了,“真是有趣,你我非亲非故,你凭空出现便要对我说如此离奇的话,还害死了我的婢女,却叫我如此简单地相信你?”

    我一时哑然,心知这鬼域叫人迷失心识,在顾庭雪的心中,这幻境便是他自小长大生活的地方,一步一景皆为真实,而今被人当头说是在幻梦,无论如何也不会信我。

    “这世上豺狼虎豹,人心险恶,我虽不知你究竟意欲何为,可这般花言巧语,手段狠毒,如何称得上良善之人。”顾庭雪的唇角带着讥讽,语气也愈发冷冽起来。

    “你胡说!——你的婢女要我性命,难道叫我任人宰割?”从前与顾庭雪如何厮混吵闹,却从未被他说过如此扎人冰冷的话,胸口蓦地涌起一股闷痛,气得浑身发抖。

    顾庭雪默然不语,黑暗中半张面孔藏着,瞧不真切。

    须臾,我掩去了易容,向前走了一步,黑暗中沉默的人影也微微抬起头来,与我对视。

    “顾庭雪,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微微抿了抿唇,我忍着胸中的怒火,“你信不信我?”

    顾庭雪的指尖轻辗着一颗晶莹宝珠,薄唇吐出“不信。”二字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径直向殿外走去,心中暗骂他不知好歹,合该先去寻韩棠,他温润善良,却不像顾庭雪这般不依不饶,难以应付,到了殿门口,回过头去,见顾庭雪正直勾勾地望着我,一眨不眨。

    我心尖微微一动,忽地想起上一次在那鬼修燕郎处狠心舍下顾庭雪与韩棠,而他二人却待我满腔真情,方才紧绷的肩头到底是软了下去,又念气我在来幻境前的豪言壮语,足尖踌躇着停下了。

    “怎么不走?”顾庭雪不冷不热地开口。

    “……”我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掩着门扉,“你认识一个叫韩棠的人吗?”

    被顾庭雪拽着领口按在榻上时,视线里天旋地转,他动作太快,太凶,还来不及唤出灵剑来抵抗,只觉被摔得眼冒金星,等终于睁开眼,俯身压在我身上的人双眸正闪烁着诡异的亮光,他的瞳孔缩小,在眸子里微微晃动,像是十分兴奋的猛兽。

    “怎么?说了你两句便受不了了。”顾庭雪嗤笑了一声,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动也不敢动,俊美的男人翘起嘴角,道:“还要去找别的男人?你想怎么做,还要打扮一番去勾人吗?”

    “……你放屁!”我的面颊发烫,暗自懊悔若这么容易被他看出来,何必要画蛇添足穿一身女装,真真倒霉透顶!

    顾庭雪的拇指擦过我的唇边,垂眸打量指尖上晕开的一点红印,冷哼笑了,“我不知道你从哪来,满嘴谎言地想骗我什么,可若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未免太过自负。”

    我心尖滚过数个念头,半晌后到底是没开口顶他,微微侧过脸去,“我没想骗你什么,顾庭雪,此番……只是为了救你。”

    顾庭雪轻笑了一声,忽然翻身松开我,只是人未下榻,随意地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捏着一颗晶莹的宝珠,在灯光下打量着。

    这却是我未曾想过的情境,或许是与顾庭雪待在床上便是要厮混一番,而今与他恍若隔世,却这样平和地躺在一张床上,不由得浑身别扭。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顾庭雪喃喃自语着。

    “谁?”我想起身,可方才被他威压碾在身上,而今松了一口气也泄了力气,动了动指尖,索性躺着打量那屋顶上的琉璃雕花。

    身旁的人并不回答,一时陷入了阒静,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声响,我侧过身背对他,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心神俱疲,许是心底深处到底信赖着这位俊美师弟,毫不设防,不知何时便缓缓闭了眼。

    又过了一阵,烛火“啪”地烧灭了。

    第二日却没料到顾庭雪还叫我作女装打扮,小几边,他单手拖着脸颊,俊俏的脸上带着一丝顽劣的神情,“若叫旁人发现你杀了红药,到时只怕我也保不住你啊。”

    我心知此地分明是他做主,谈何保不保得住?

    只是而今还是打定主意哄顾庭雪开心,不与他在这些细枝末节处置气,便动了动唇角,倾身去拿那散落在床脚的衣衫,动作笨拙地套上了身。

    “怎么衣服都不会穿了。”顾庭雪轻笑了一声,不知何时走到榻边,双手从我的身后圈过,我一惊,抬起眼看他,就见顾庭雪低垂着睫毛,指尖握着那两根丝带样的装饰,从身后圈到腰上,玉环穿锦扣,环住细腰。

    “这世上哪有服侍婢女的主人,你这般笨手笨脚,可要被旁人看出来了。”顾庭雪又叹道,我抿唇不回,打定主意让他自找没趣。

    准备易容时,却被顾庭雪拦住了,俊美的男人打量着我的脸,道:“脸便不用换了。”

    “你方才还说怕被人认出我不是你的婢女,若不易容岂不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修士易容轻而易举,只说红药变了面孔就好。”顾庭雪又说,我眯着眼抿唇,余光看到镜中乌云巧叠云髻,绣带轻飘,朱唇点红的熟悉面孔,一时胸膛火起,正要发作间,顾庭雪忽得挡住我的视线,一只手抬起我的下颌,眯起眼像餍足的大猫般笑了。

    “阿辞生的这般动人,我却将你忘了,实在可惜。”

    我偏头躲开他的手指,低声道:“……别闹了。”

    被顾庭雪带出古殿,才彻底看出这鬼市如同水中幻影,海市蜃楼一般,若非行走其中的人神色匆匆奇形怪状,眼神阴沉,大体却与凡尘无太大差别,而最可怕的则是沉沦进此境的人皆忘却水镜的另一面,任由旁人说破嘴皮,只觉天方夜谭。

    江上扁舟,我与顾庭雪坐在一处,怀中抱着一口温热的暖炉,那江里时不时有游鱼掠过,我看得心惊,只觉得这世上每一处皆真实的不可思议,若心智不稳,迟早有一日沉沦其中。

    “所以在你的记忆里,你从小便是从这里长大的?”我好奇着侧头问他。

    顾庭雪不知从哪里摸到一颗白玉样的石头,在掌心里颠了颠,抬手打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泛滥的波纹。

    “是啊。”

    “可你的父母呢?”我急了,“顾……呜!”我想说顾有仪的名字,一股强烈的心悸便瞬间降临心口,叫我猛地弯下腰去,大口大口地喘气。

    身旁人脸色微微一变,“你怎么了?”

    这天道不叫我吐出任何鬼域外人的名字来,而此前能提起韩棠或是因为他也身处其中,思忖间,我抬起头来,缓了缓心神,道:“之前你说我让你想起一个人,是谁?你还记得他?”

    顾庭雪垂着眼,却并不回答。

    “既能想起他来,想来对你十分重要,到底是谁?”我想问个明白,侧头去看他,青丝垂在肩上,顾庭雪看到了,便伸手随意地拨到肩后。

    他幽幽的眸子打量着我,薄唇勾起笑来:“重要……?”

    “不知道,但我……定然十分厌恶、憎恨那个人。”

    我心中一惊,被他眼中一瞬流露出的冰冷寒意刺得本能一颤,可是在说我?他说我叫他想起那般厌憎之人,莫不是要连带着记恨上而今来救他的我?

    顾庭雪手指触上面颊的触感让我回过神来,就听男人笑道:“怎么脸色这么差,怎么,难道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在你的那个……尘世里,你我是什么关系呢?”

    我们是什么关系?

    “那、那怎么会是我——我们关系一相很好,相视莫逆,亲密无间,食同席……唔——”

    温热的手掌扣在我的脑后,顾庭雪那张剑眉星目的面孔忽然放大,唇上一热,我瞪圆了眼睛,近在咫尺间,看得见他侧头倾斜的浓密睫毛。

    “……忍不住了。”顾庭雪低声道,喘气间被他欺身而上,轻笑着:“既然食同席,也该寝同榻才对。”

    这四周江面一望无尽,身下只有一叶单薄扁舟,我被他压到木板上,身下摇摇晃晃,一时吓得脸色发白,唯恐翻船。

    逆着光,就见顾庭雪抬手脱了黑色的大氅外衫,俯身又吻了上来,带着躲不开的热气,耳畔厮磨间,听到他问:“阿辞,你可还好奇我的异相?”

    “……什么?”

    炽热的硬物隔着云衫顶在双腿间,熟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我一时颈后炸毛,立时想翻身连滚带爬地逃跑。

    翻了身想逃,一只手却拽着腰侧拖了回来,隔着锦绣布料,只觉被棍子抵着屁股,更是恨不得手脚并用地挣脱出去,顾庭雪似乎也十分不好受,低低地喘息着。

    “别乱动,别乱动,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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